榮皇一言既出,朝野震驚。
司城琳一張圓圓的小臉上剛剛露出笑意,就被榮皇的下一句噎得說不出話來:“堂堂的大榮皇朝軍隊,為了些許軍功,竟然競相殘殺,還偽造證據,一封胡編亂造的手書,加上幾個亂七八糟的血手印,想幹嘛?想造反嗎!”
她愣住了,她本以為,自己的皇長兄不過就是不善國事,沒有想到,思維竟然是這麼顛三倒四。
榮皇一怒而起,抬起手,在大庭廣眾之下,用力抖了抖手裏的柔軟紙張,堂下眾人皆瞠目結舌,就連一旁哭哭啼啼的季皇後,此刻也是微張著嘴唇,說不出一個字來,大家不知道是該奉承,還是該商討。
開國郡公首當其衝。
“陛下,”韋和通將自己的上半身壓得更低了,直到額前觸地,麵對這種情景,依然從容不迫地說道:“啟稟陛下,睿精軍精忠為國,雖此前犯了一些謀略上的失誤,但是全軍葬於烏羌蠻子的火海之中,當屬忠義,臣以為,此封手書想必是旁觀者故意而為之,無非是向為睿精軍和守城軍謀個身後名罷了。”
一言既出,朝中眾人鬆了一口氣。
韋和通到底是兩朝元老,在朝堂之上,可以說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加上這一句看似輕描淡寫的話,也給榮皇遞了一個台階,榮皇重新坐回龍椅之上,緩了緩怒氣,總算是緩過神來:“朕……朕也沒說不安撫陣亡將士……撫恤之事嘛……那個,兵部就按照舊例執行罷了。”
兵部尚書伏地領旨。
“陛下明鑒。”朝堂之上,再一次響起附和的聲音。
司城琳輕輕搖晃著自己的頭,她原以為,雲澤親筆的手書皇長兄不會不認得,更不會對此事擱置不管,但是現在的結果讓她大失所望。
“小九,”榮皇從群臣們的稱頌之中回過神來,這才想起大殿之上,還有一個不速之客,心頭有一絲不悅,麵色努力恢複凜然:“小九,不是朕說你,你今日太過分了!皇室公主怎可如此胡作非為!你要知道,後宮不得幹政,如今你竟然在大殿之上胡言亂語,朕真是應該好好管管你了,罰你……罰你回宮思過半月,沒朕的指令,不許擅自出宮!”
朝臣又一次鬆了一口氣。
後宮幹政,按律是重罪。在眾臣都以為榮皇會震怒的時候,榮皇卻委婉地給了這麼一個不痛不癢的懲罰,換做旁人,早就叩首謝恩了,但司城琳是何等剛烈性子,眼看自己的長兄並沒有為雲澤平反昭雪的一絲,當下憤而起身,一句話都沒有留下,轉身快步走出了上華殿。
留下堂中眾人麵麵相覷,季平軍左路副將繃緊的心弦這才算是放了下來。
榮皇氣得直跳腳:“真是……真是被先帝寵壞了!連朕都不放在眼裏了!改日……改日朕一定要奏稟太後,讓她老人家親自管管這個刁蠻公主!”
“陛下息怒,陛下當心龍體啊……”季皇後一邊以手帕拭淚,一邊湊上前去安撫榮皇氣呼呼的胸膛。
在季皇後的安撫下,榮皇總算是把這一段小插曲略過去了。上華殿內,重新恢複了熱鬧的場麵,經曆了司城琳的這一鬧,雖然對雲澤的事情沒有一點幫助,但是百官對塔元的那一場戰役有了更為鮮明的認知,紛紛感歎戰爭之慘烈和陛下之英明,同時,也對季平軍由稱讚變成了敬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