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城瑾在康興公公的攙扶下,晃晃悠悠走進了寢殿,雲澤呆呆地跪在大殿正中,竟不知如何是好。
懂事的小太監跑來,在雲澤耳邊低聲說道:“雲將軍,快回府吧,你趕得不巧,陛下被刑部和廷尉正兩位大人耽擱的午睡還沒睡呢。”
雲澤垂下眼簾,不語,眸子裏平靜如水,一雙拳頭卻攥得“咯吱咯吱”作響。
禦史台的議事廳裏,巡城禦史聽到宮裏傳來的消息,坐立不安的身軀終於放鬆了下來。
“章大人,我就說吧,不要擔心,不會有事的。”
韋和通放下手中茶盞,輕輕捋了捋胡須,泰然自若。
巡城禦史擦擦腦門上的冷汗,坐到韋和通的側麵:“還是韋大人料事如神,下官多慮了,多慮了……”
“那府上到底沒查到什麼?”
“回大人,”巡城禦史撓了撓頭:“旁處倒是什麼都沒有,隻是夏大人的臥房,下官還沒來得及細搜,就被雲將軍撞見了……”
“無妨,來日方長,有的是機會。”韋和通嘴角清揚,微微一笑,專注於品茗:“章大人這裏的茶還是不錯的。”
巡城禦史聰慧機敏:“下官這就派人把存餘的茶葉精心打包,送到韋大人府上。”
韋和通笑而不語。
良久之後,忽然想起了什麼:“也不知道戶部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韋大人您還不知道麼?戶部計算了近五年的朝貢,若是此時減免朝貢,我朝國庫便會出現赤字,所以,西海和康國求減免朝貢的國書已經被陛下批準駁回了。”
“哦,這樣子啊……”
次日午後,夏府門口掛起長長白稠,居喪守孝之音斷續傳出,城外十裏一座衣冠塚前,簡易的石碑上,草草地寫完了夏正德四十餘年的人生路。
月冷油燈盡,小巷又幾耿,轉眼間,褪去炎夏的炙熱,秋楓紛揚而至。
西海國鑒於本國實力,對於大榮皇朝連年的朝貢已經是捉襟見肘,眼見國書被駁回,情急之下,西海國主隻得派遣使臣前往寧陽,妄圖勸說這位沉醉在玩樂之中的大榮皇帝。
無獨有偶,北境草場和沙地之中掙紮生存的康國竟然掀起了一股內亂,康國老國主的胞弟拓拔當洛不甘心屈居於東部幹旱少雨的沙漠邊緣,於東部騎兵作亂,將康國一分為二,東西兩境以一條近乎斷流的秀水為界,但是康國王室裏那位從不露麵的國主拓拔煌源,卻出人意料地沒有出兵鎮壓。
素來以鐵血手腕著稱的拓拔煌源,這一次讓所有人都大跌眼鏡。
康國與大榮邊境接壤一代,時常爆發小規模衝突,這一次,國書被駁回,拓拔煌源竟然沒有動怒,自己的叔父本國境內分庭抗禮,外部又有榮朝的朝貢欺壓,在所有人都以為拓拔煌源即將揮師南下之際,拓拔煌源出人意料的派出了康國老國主的嫡出長子,在康國王室之中排行老二的拓拔那昭,出使大榮。
內閣得知消息之際,兩國的使團均以踏上了出使的道路。
翰林院主事夏正德原本是內閣之中的頂梁之柱,禮製學識無不在大榮朝境內享譽盛名,但如今夏正德身死西境站場,吏部久未提拔合適的人選上來,這迎接使臣入京的事情,就隻好委托給鴻臚寺和韋和通,榮皇特詔韋和通加封內閣首輔大臣,專掌使團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