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澤怔怔地看著跪在自己麵前,這個高貴無雙的女子,一張嘴竟然有些磕磕巴巴:“娘娘……娘娘你快起來……這……微臣受不起這樣的大禮啊,而且,朝中能人甚多,為何娘娘偏要認準微臣呢?”
“不,”季皇後眸中微微含淚,但是目光堅定地搖頭道:“當初,兄長同我,手中尚且有製衡韋和通的把柄,現在兄長已逝,若是本宮稍有不慎,韋和通便會將當年之事昭告天下,一步一步,韋和通將本宮送上皇後的位置,就是為了有朝一日桎梏新君舊主,若是本宮的舊事被揭穿,到時候本宮倒是不怕身死,隻可惜陛下隻有元朗一個子嗣,依照禮法必然被廢,到那時候,韋和通便可一手遮天了……”
“娘娘……”雲澤膝上一緊,跪在季皇後麵前,“微臣明白,蒼羽教何其凶殘,偌大的國境四方一旦被蒼羽教徒掌控,恐怕最終蒙受災禍的隻有大陸平民!”
這時,守在外麵的宮女緊忙跑進來,潮濕的石板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娘娘,娘娘,外麵好像有人來了,獄卒頭子正在周旋,請娘娘盡快。”
季皇後抹了一把眼淚,立即站了起來:“雲將軍,你可信得過本宮?”
雲澤微微點頭。
“那好,無論如何,本宮要先把你救出來,以將軍的聰慧,相信本宮不用多言。”季皇後看上去神態有些虛弱,但每一句話說出來都透露著一個閨閣女子心懷四方的風骨,雲澤抬眼望去,季皇後的一雙目光也異常堅定。
眼見外麵有人似乎要進來,雲澤衝口道:“微臣願信任娘娘。”
季皇後慘淡一笑,花容如冰,喃喃:“願本宮和夏大人,都沒看錯人。”
在宮女的指引下,季皇後重新帶上風帽,將眉眼遮蔽得嚴嚴實實,在來人的腳步聲臨近之前,便消失在廷尉正監牢的後方小門外。
夏府。
老沈聽聞雲澤被捕的消息,一時之間心口火氣上湧,被蕭舲和譚皓徹扶進了房中,譚皓徹倉促之間施針喚起,這才讓老沈順過了這一口氣。
眼見老沈一臉的老淚縱橫,口口聲聲說自己沒能照顧好雲澤,愧對於夏大人的恩惠,譚皓徹心下不忍,雖然對雲澤本人頗有偏見,但是老沈一向善待自己,便脫口而出:“沈叔,你放心,有我們在,就算是劫獄,也會把雲澤帶出來的。”
可是,到底怎麼救。
皇家別院內,房梁依舊高懸,俊美的容顏不再,鮮血從胸前噴湧而出,灑滿了草原女子繁冗精致的衣衫,白色大綢被染成血紅,一圈一圈,纏在拓拔覓羽的雙臂之間。
前來負責打掃現場的官員,沒人敢抬眼看看這個異族英武伶俐的王室郡主,高懸的屍體被解開,例行公事的官員拖拽著她的衣衫,地上的血跡被拉長,好像一段段鮮紅的竹節,一節一節被拖向深淵……
蕭舲和譚皓徹悄悄從別院的西牆角翻入,幾乎所有的大內禁軍都將康國王室的兩間上房團團圍住,拓拔那昭在房內哭天喊地,他房間的四角外側,各有五名精銳驍勇的士兵們站崗放哨,為了安撫康國來使的情緒,拓拔那昭房間的防守可謂是做到了滴水不漏。
白色的封帶被官員貼在拓拔覓羽的房門外,一左一右打了一個大大的叉,一陣長風吹來,那北邊的風似乎卷來了康國人的憤怒和悲傷,譚皓徹極目望去,官員早已離開,拓拔覓羽的屍首已經蓋上了白布,他聲音低沉:“二姐,你在這裏等我,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