箭奴一直隱忍發力,看不出武功路數來,但是百裏卿幾十年的功力哪裏是這個躲在暗處偷偷修行的奴隸能相提並論的,那一瞬間,匕首冰涼的刀尖兒僅僅停在了箭奴心口前第二層衣衫處,兩人好似雕像一般,一動不動。
百裏卿飄長的發絲在風中展開,與箭奴身上卷起的黑色衣衫交織在一起,乍一看,還真是分不出來了。
她的一雙明眸死死地盯著那本應是臉部的位置,可是目光卻怎麼也穿不過那層層的黑紗。
“我不管你是敵是友,隻問你一句,你剛剛聽到了什麼?”手指緊緊攥住匕首的刀柄,甚至聽得見指關節在咯咯作響。
“該聽的不該聽的,都聽到了。”
百裏卿麵色一寒,手中的匕首猛然發力,雲澤的目光閃爍了幾下,索性往兩人之間衝去,彈開了百裏卿手上的匕首,側身橫在箭奴的麵前,一雙眼睛炯炯逼人地看著百裏卿:“前輩,我認識他,他絕無惡意的,隻是想要救我罷了。”
黑紗之後,箭奴的目光慢慢聚焦到一點上。聽到雲澤對這個人十分客氣有禮,箭奴也頜首躬身:“晚生救人心切,絕無冒犯之意。”
百裏卿反手將匕首收起,那姿勢靈活輕盈,一瞬的刀光劃過,匕首無聲地落回了腰間。
“你是哪個門派的弟子?”
“他沒有師傅!”雲澤搶先一步說出口來:“他同我一樣,沒了家人,流落在東境幾十年,一直在尋求複仇的機會。”
“複仇?”百裏卿來了興致:“那你的敵人是誰呢?”
“前輩,多說無益,既然前輩與這位小兄弟相識,那也不是敵人,如今我二人身份特殊,還望前輩將人交給我帶回去,爾朱府那邊,也好有個交代。”
初冬烈烈高懸的日光下,兩個身影似箭,穿梭前行在人群和攤販之間。百裏卿默許了箭奴的決意,以她的江湖經驗,看不出眼前人的出處,但是就憑他奮勇來救,想必對雲澤也不會有什麼傷害。
“姐姐,我終於將這兩個孩子都找到了,你看到了麼?”
箭奴和雲澤因為這件事情的耽擱,而延誤了回府的時間,等到二人來到府前的時候,偌大恢宏的爾朱府正門前,三位看上去也不過隻有四十幾歲的長老正在與爾朱盈進行著簡短的道別。
三駕馬車隨後緩緩啟動,分別想著不同的方向駛去,爾朱盈負手站在原地,一張本應寫滿孩童歡聲笑語的臉上,卻被一層又一層濃濃的老練世故所覆蓋。
“小姐,他們回來了。”
爾朱盈收回目光,麵上帶著一抹慍色:“也是得寸進尺了,莫不是中途想要逃跑?”
通報的護院一抹冷汗,不敢搭話,爾朱盈轉身走進府內,隨即,大門“哄”地一聲關上了。
“你們兩個!這麼久才回來,想逃嗎?”
雲澤剛想開口辯解,就被箭奴搶先一步回應道:“不敢,隻是為了把事情做得精細,所以在草場上耽擱了一點時間。”
爾朱盈抓獲了以爾朱堯為首的五位勾結邪教的長老,此刻也並沒有那個心思再去計較兩個奴隸的事情,在聽完箭奴的彙報之後,沉默地點了點頭,如釋重負一般,緩緩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