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戰敗消息差不多同時送到榮鼎宮的,還有另一個讓司城瑾更為頭疼的事情。
夜色漸深,這一次,高燒了兩日的司元朗終於褪下燒來,太醫診斷過之後,體溫漸穩,司城瑾難得這麼一次留宿在昭仁殿裏,看著司元朗漸漸睡下去的樣子,為人父的他終於是鬆了一口氣。
昭仁殿外,康興公公已經等候多時了。
“陛下,兵部尚書已經等候多時了。”
司城瑾長歎了一口氣,抬袖印了印額上細密的汗珠:“讓他到偏殿候著吧。”
“是。”
身後隻跟著貼身幾個隨侍,康興公公點著一盞宮燈穩穩地走在前麵,偏殿處早已燃起了燭火,兵部尚書聽到門外的腳步聲,趕緊起身伏地叩首:“臣,參見陛下。”
司城瑾拿起手帕擦了擦手掌,語氣之中略帶疲憊:“深夜入宮,所為何事啊?”
兵部尚書抬眼,目光嚴肅地舉出手上的奏章,沉聲說道:“臣有兩件事情急於呈報陛下,這其一,睿精軍後方三艘左路軍資補給船在善通道境內沉了,其二……”
“什麼!”司城瑾大怒,“騰”地一下站起身來,指著兵部尚書手臂甚至有些顫抖:“軍資補給是誰負責的?”
“韋……韋大人……”
聽到兵部尚書這句磕磕巴巴的回應,司城瑾用力閉了一下發澀的眼睛。
“宣韋郡公入宮。”丟下這一句冷冷的命令,也不顧兵部尚書偉說出口的第二句話,揮了揮衣袖大步走出了昭仁殿。
韋和通前腳剛剛邁進鹹寧宮,一封奏章便“啪”地一聲摔在了韋和通的腳邊。
“郡公啊郡公!這好好的補給船,怎麼說沉就沉了呢!那三艘船無論是船夫還是船身,都是經驗充足的,你們都以為朕成天在宮裏什麼都不知道嘛,怎麼回事,給朕說!”
韋和通那邊還沉浸在睿精軍戰敗的消息當中,尚未捋清下一步計劃,而眼前突如其來的這一封奏折,更是猶如驚天霹靂,殺得他措手不及。
三朝元老的韋郡公,此刻顫抖著雙手,竟不知如何是好。
“陛下,這……這軍資補給意外沉船之事,老臣真的不知啊,那……那船上還有老臣的故舊門生呢,老臣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擅自切斷後方補給,這罪名,老臣頂得實在是冤枉啊”
於是,朝堂之上,韋和通對於善通道沉船一案抵死不認。
“那善通道的張府尹是你九日的門徒,如此明顯的關係,你還有何話可說!”
即便是麵對震怒的司城瑾,韋和通也是一口咬定此事與自己無關,兵部尚書後續呈上了善通道張府尹招認的同謀名單,司城瑾草草瀏覽了一遍,便丟在地上,冷冷地對韋和通道:“這下子你還有何話要講!”
韋和通望向名單,臉色忽然之間陰晴不定。
負責審理此案的吳廷尉在一旁將名單上的姓名粗略看了一下,便建言:“陛下,臣以為,善通道素來安穩太平,如今出了這檔子的事,直接導致了前方的戰敗,那張府尹情急之下,很有可能隨意咬人,而抱著這種‘臨死也要拉上一個墊背的’這種想法,那自然是找一個最大的替罪羊才好,故而,臣認為,這份名單不太可信,還需進一步詳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