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弱顫抖的聲音緩緩在耳畔響起,卻在人來人往的客棧裏顯得那般突兀,雲澤站在門外,湊過眼睛,默默無聲地望著虛掩著的房門,這件事情說到底還是因為自己而起的,但是最終卻要拉上蕭舲一起,想到這裏,雲澤心底慢慢泛起一絲自責和不安。
“怎麼了?為什麼站在門口?”譚皓徹的聲音在樓梯的拐角處響起,雲澤收回目光,轉過去看著譚皓徹提著一個小小的包裹,目光繞過自己剛要看向屋裏,便被雲澤攔住:“東西都準備好了?先去一下你的房間,我跟你說些事情。”
說完,雲澤伸手去推著譚皓徹的肩膀,不由分說地將他向後方推去。
房間裏,蕭舲抹了抹眼角的淚水,終於算是平靜了下來,她看著百裏卿的目光有些躲閃,師從百裏卿這麼久了,還是第一次,被她這樣嚴厲的訓斥,心中有些委屈和不滿,也是情有可原的。
中午時分,陽光正好,熱鬧喧囂的巽城碼頭上,剛剛卸下的貨船正在慢慢靠向內灣的船塢,逐漸消散的人群之後,隻剩下一條不起眼的小船還在碼頭停靠著。
“誒喲,這位夫人您可來了,小的還以為您不來了呢。”
船工點頭哈腰,看到百裏卿等人的到來,原本焦灼的麵色之上終於露出了喜意,百裏卿抬手遞給船工一小袋銀兩,船工雙手接過,掂了掂,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時候不早了,快些出發吧。”
日頭烤著每個人的臉龐,蕭舲抬起手遮擋了一下頭頂正上方的陽光,已經有好多年都沒靠近過海水了,空氣裏濕鹹的味道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雲澤先一步抬腿邁上了小船,轉過身來,看見其他三人卻是各有各的神色,尷尬的氣氛又一次回蕩在幾人之人,船工敏銳地察覺到了,低下頭裝作忙碌的樣子,收拾著韁繩和桅杆。
百裏卿拉過船工,小聲交代了幾句,便推攘著蕭舲和譚皓徹兩個人,向岸邊走去。
“前輩,我……”
“我知道你也不想回到那裏去,但是聽話,不管你想不想麵對,那裏都是你的家。”
百裏卿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便將仍有遲疑的譚皓徹推上了船。
海風獵獵,四人之間卻是久久的沉默。
船工抬起黝黑的臉,問道:“幾位準備好了嗎?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可要開船了?”
百裏卿點點頭:“走吧。”
“好嘞!”船工縮手一拉,巨大的風帆鼓了起來,腳下用力向前一頂,小船搖晃著離開了岸邊。
“師傅!師傅!”蕭舲跑向船邊,看著百裏卿還站在原地,她急切地揮著手大聲喊道:“船家你快停下啊,我師傅她還沒有上船呢!”
百裏卿站在原地沒有動,任憑蕭舲喊著自己,卻執意地揮了揮手,道:“那是屬於你們的地方,我答應過故人,一定會讓你們回去那裏,但是去了之後,何去何從,你們自己定奪吧。”
海風將話語吹向遠方,三個年輕人站在船頭,怔怔地看著百裏卿的身影越來越遠。
船工在船頭奮力地揚著帆,巽城的繁華盛景漸漸離開了每個人的視線,抬眼望去,兩旁的海峽樹立起重重的青山,合達海雖然受到北境寒風侵襲,但是海底的暖流層層上湧,即便是大陸腹地寒風凜冽,巽城海灣內也是一片暖意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