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我們不是壞人,我們要去桓安,您認識路……”
蕭舲最後一個音節還沒有說出口,老頭“嘭”地一聲將木門重重地關上,力道之大,竟然將簡易的木屋搖晃了幾下。
三人麵麵相覷,不知為何。
雲澤率先開口:“老伯,您別怕,我們就是打聽個路,您也看到了,我們都是年輕人,絕對不會傷害到您的。”
房間裏傳出有些顫抖的語句:“我不管你們是從哪裏來的,這年歲,從來沒有人要去桓安的,你們到底是誰?”
“老伯,”在其他人都不知道該如何作答的時候,譚皓徹輕輕說道:“您既然這麼害怕,想必是還記得十幾年前的那場戰爭吧,我們幾個人,是那場戰爭之中走散的孩子,現在長大了,想要回到故土,祭奠一下親人。”
也許是譚皓徹這句波瀾不驚的回話,勾起了老頭久遠的回憶,片刻之後,老頭顫抖地問道:“你們……你們也是在那場戰爭之中變成孤兒的?”
“沒錯,老伯,當時年紀還小,記不得回家的路了,您要是知道的話,就告訴我們一下,十幾年了,我們真的想回去看一下,雖然那裏已經沒有了家人……”
很快,木門再一次打開,這一回卻不是試探,老頭將木門開得大大的,一雙渾濁的眼中寫滿了滄桑,他看著三個孩子,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都是可憐的孩子,進來坐吧。”
木屋內很小,很簡陋,一個老婦人端上來熱乎乎的茶水,溫柔地說道:“一路而來,渴了吧,快喝點兒熱水吧孩子。”
“多謝。”三人接過熱水,小嘬了一口,便覺得一股暖流湧向了全身。
老頭搬了一個椅子,坐在三人的對麵,眉頭緊緊皺著,每一道皺紋裏都似乎寫滿了往事:“你們在我這裏好好歇歇,往前再走,那可是好久都找不見人家了。”
說罷,老頭轉過頭去,對著老婦人說道:“給孩子們弄點兒吃吧。”
老婦人應允著去忙碌了,老頭的目光不斷在三人的臉上掃視著,終於,一雙眼睛似乎穿過了時光,感傷地問:“你們逃難的時候,都多大啊?”
雲澤想了想:“四五歲的樣子吧。”
“哦,四五歲……”老頭對著泥土地默默地眨了眨眼睛,眼眶有些濕潤:“當年我那小孫子,要是逃了出來,差不多,也該有你們這樣的歲數了。”
蕭舲湊近了一些,看到老人眼眶發紅,便岔開話題問道:“老伯,請問一下,這裏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荒無人煙的?”
老頭抬起發紅的雙眼,靜靜回想著:“大概,能有三四年的光景了吧,唉,康國蠻子實在是太過凶殘了……”
在老頭的回憶裏,過往的十餘年,俱是一段血腥的曆史,康國鐵騎的屠刀一次又一次揮向了定州的這塊土地,早些年間,尚有桓安的流民逃難至此,本以為可以暫且安居些時日,未料,康國鐵騎揮師南下,將戰場從桓安開到了定州。
每逢大軍過境,原本世代居住在定州百姓們便隻好四處逃散,奈何人的腳步哪裏跑得過戰馬“噠噠”的馬蹄,即便是舉家外遷,想要尋覓安居之所,那也是天方夜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