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大人,我是來送你回老家的。”
燕明誠的目光冷漠得讓人感覺到徹骨的涼意,呼延暉很快明白了這其中的深意,環顧四周,從燕明誠的右後方,緩緩走出一個翩翩少年,素衣白衫,與血腥的場麵相比顯得格格不入,那不正是當日跟隨在郜炎身後的,所謂的“奴隸”嗎?
“叛徒!”每一個字都仿佛是從呼延暉的牙縫之中擠出來:“你背叛了帝國!”
“那又怎樣?你以為,你的帝國會千裏迢迢趕來拯救你?”微微眯起的眼睛裏,燕明誠顯露出了一絲不屑,手上的弓弩迅速頂在了呼延暉的頭頂,手下僅存的侍衛立即排起了簡單的陣形,沒有兵器,便攥緊了雙拳,對著燕明誠怒目而視。
“你們宣國不是有句老話麼?‘上梁不正下梁歪’,果然,你老子是叛徒,你注定就是個叛徒!”呼延暉絕望地怒吼著,但是下一秒,他左手緊緊攥住弓弩,右手指著譚皓徹說道:“現在,你若調轉方向,把那個小子抓住,送到金阜城,你我便是最大的功臣,你要是執意叛變,十幾年前的屠殺你不是沒見過,你以為,你自己可以拯救得了他們嗎!”
譚皓徹微微一笑,走上前來,與燕明誠並排站在一齊,雖然沒有說話,但是那種與生俱來的王者風範,卻讓燕明誠略微搖晃的目光瞬間堅定了下來:“我父親,是叛徒,所以我不能再錯下去了,呼延暉,你的死期到了!”
上弦,射擊,侍衛來不及眨眼,一支短箭來勢驚人,瞬間射穿呼延暉的腦袋,從眉心刺入,擊穿後腦,隨著血液流出來的,還有白花花的腦漿。
眼看從街頭巷尾不斷湧出的奴隸們,有婦女,有孩子,甚至還有耄耋的老人,如同噴湧而出的岩漿一般,有著毀天滅地的氣勢,原本精壯恐武的康國鐵騎,大多隻能赤手空拳地與之對抗,但是麵對接踵而至的利器,就算是最好戰的勇士,也難以直視那些猙獰的麵孔,從他們嗜血的眼神裏,似乎可以看見十幾年前,來自那仁格沙漠那些野狼一般殘暴的影子。
一個七八歲的小女孩,靈巧地撿起康國鐵騎掉在地上僅存不多的大刀,狠狠地揮動著,將一位身形肥碩的貴族婦人攔腰砍斷,女孩兒的眼中沒有膽怯,沒有恐懼,這種積壓在心頭多年的宿怨一旦爆發,便好似來自蠻荒深處的野獸,帶有一種世間倫理都沒辦法阻擋的吞噬力量。
僅存的侍衛開始哭號奔走,許多人的心理防線已經崩潰,尚有幾個武將出身的忠勇之士,在這緊要的關頭,振臂高呼:“我們要反擊!相信帝國會給我們支援的!”
仿佛是故意留到最後一個音節結束,轉瞬間,振臂高呼的忠勇將士渾身上下便被亂箭射成了馬蜂窩,他臨死的時候都沒有想到,這刺穿自己身體的利箭,正是來自他心中效忠一生的帝國。
譚皓歌走上前去,從男子的喉嚨上拔出一支斷箭,冷笑一聲:“誰準許的?你們何曾為帝?秩序的混亂必然導致滅亡,等著看吧。”
暫且安靜下來的臨撫城裏,一片地獄般的場景。
在小股軍隊的護送下,一身戎裝的譚皓歌,麵色冷然地走上戰車,雙目如鷹隼般審視著修羅煉獄的戰場,表情如寒冰一般,每一次肌肉的顫動,都帶著冷硬的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