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中城較之臨撫城更偏東南一些,緊鄰定州半島的幾處碼頭,曾是宣國的外貿重鎮,在被康國鐵騎攻克之後,就淪落為了康國用於銷贓和進行一些違法事情的邊陲小鎮,整日遊走在律法的邊緣上,倒是滋生了很多青樓和賭坊。
秋風涼涼,落葉翻飛,雲中古城百年的長街上車水馬龍,時不時有打鬥聲在臨街的賭坊外傳出,人來人往倒也是滿不在乎,商賈穿梭在鱗次櫛比的青樓間,為了一個歌姬一擲千金,也會為了一位頭牌大打出手,總而言之,雲中雖然不像寧陽城那般井然有序,倒也是一派熱鬧喧騰之象。
三公裏的路程雖然算不上遠,但是一路上遮遮掩掩,等郜南混進雲中的時候,已經感覺到有些勞累,幸好大戰之後還經過了三日的休整,總算是讓自己的身子有了一點恢複。
“叩叩叩——”
房中人聽到叩門聲,當時一驚,起身打開木門的一瞬,臉上頓時狂喜,聲音卻理智地壓得很低:“郜小姐,您可算來了!”
地道裏的漢子終於麵上露出喜色,他一個八尺大漢,在郜南的麵前竟然露出卑微謙遜的模樣來:“郜小姐,終於把您等來了,不知郜大人那邊的計劃是怎樣的?”
郜南謹慎地看了看來路,已經有少年將地道入口封住,摸出一隻夜明珠來,地道裏頓時有了光亮。
此處,正是燕山行會雲中分部的秘密據點,為了隱蔽,郜南喬裝成乞丐,以討食的名義混進了府內,地道入口十分偏僻,隱藏在府中影影綽綽的假山矮木之後,郜南看見一個個熟悉的麵孔,便利落地打開背上的行囊,將隨身攜帶的東西一一取出。
眾人看著郜南一個接一個地取出十餘種暗器,不由得吃了一驚,大漢沉聲問道:“小姐,這是要我們暗殺嗎?”
郜南抹了抹額上的汗珠,看了看眾人:“廢話不多說,我們是這麼計劃的……”
天邊已經有微弱的星子在閃耀,郜炎看了看正前方映入眼簾的雲中城門,再一次深深地望向了一路沉默的馬車,終於是夾了夾馬背,驅使著馬兒繼續向前。
按照計劃,過了城門,這輛馬車就要被送進位於城南的一處青樓後院,那裏有一位貴客早早地等在了房間裏,肥碩的身子不停地站起來又坐下,時不時興奮地搓搓手,眼中放出色迷迷的光芒來。
“停下,什麼人?”似乎每一座城池的守衛都隻會說這麼一句話。
車廂的門簾被掀開,蕭舲輕輕抬起頭,前來檢查的守衛嘿嘿一笑,回過頭去說了一句:“模樣真不錯。”
“走吧走吧,別耽誤鍾沐將軍的時間。”
馬車滾動向前,耳畔傳來了歌舞升平的聲音,已經是傍晚時節,長長的花街上高台華府,燈紅酒綠,嫋嫋的歌聲穿城而過,蜿蜒徘徊在每個賭徒和嫖客的心間,讓人一度以為自己真的走進了雲中仙境。
“姑娘,到了。”
麵前的門簾被掀開,赤金纏絲的車廂之中,緩緩伸出一隻手,搭上了小奴的肩頭。二樓的窗台上,要不是有小奴阻攔,恐怕那個肥碩的身影就要跳下來一睹芳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