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明誠仍舊不死心地看著前方那個癱倒在地上的身影,麵部肌肉緊緊崩在一起,牙齒的後端咬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麵色冷硬地沉默了片刻,看那少年始終沒有轉醒的跡象,便緩緩說道:“殿下,這無異於是放虎歸山啊!”
譚皓歌的唇角露出一抹不易被察覺的笑意:“我就是要放一隻老虎回去,這樣才能讓王帳深處的那個人,真正意識到事情的緊迫性。”
黎明之前的夜風乍起,呼延華翰隻穿了一襲軟衫,伏身癱倒在矮坡腳下,涼風呼嘯而過,吹起他的衣衫,忽然一陣徹骨的涼意湧滿全身。
“好冷……”
當呼延華翰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東方的天際已經微微露出了些魚肚白,他神情呆滯地望著四下無人的曠野山巔,抬起手掌揉了揉自己的雙眼,卻帶起了滿手的沙礫,硌得他臉頰火辣辣地疼,當他下意識地想要哭出聲音來的時候,卻忽然發現,聲勢浩蕩的使者車隊,如今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南望是漫山遍野的屍體,空氣裏大口大口都是血腥的味道,養尊處優的小少爺又一次驚呆了,他傻愣愣地四下看去,不知道該怎麼辦。
寒風裏瑟瑟發抖的呼延華翰,看著天際的啟明星,粗略地分辨了一下方位,便朝著來時路的方向走去。
“常樂山,常樂山……”
那個他自己都不知道具體方位的地方,成了他眼下唯一的執念。
伏擊軍隊得勝歸來,三位主帥的臉上卻並沒有多大的喜悅。
遠遠看見駱潼奔出的身影,譚皓徹厭惡地別過頭去,駱潼也白了他一眼,一下子撲進了與許大寶交談的譚皓歌的懷裏:“雲澤哥哥,你回來啦!快讓我看看你受傷了沒有?”
譚皓歌輕輕推開她,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柔和:“都說了,我不叫雲澤,你先回屋休息,等我這邊忙完了我去找你,去叫你蕭姐姐來,我有事找她,聽話。”
駱潼撇撇嘴,有些不甘願地瞪了一眼許大寶,提著小裙子跑向了蕭舲的臥房。
“時間推算得怎麼樣了?”譚皓歌轉而問向燕明誠。
雙手抱胸的燕明誠大將軍眉頭緊蹙,似乎很是焦灼,他的眉心擰成了一個“川”字,緩緩說:“殿下,我實在是沒辦法推算出來,據我所知,呼延華翰長到這麼大,還沒離開過金阜城,往回走他應該不認識路,照這麼推算的話,我們至少還有半月的時間用來準備,但是臣擔心,常樂山一帶……”
“常樂山一帶有什麼?”
燕明誠直視著譚皓歌,道:“往年,呼延家族承接金阜東南一帶的出使任務,而巴氏則是負責東北部與烏珞國交壤一帶的任務,兩支隊伍從金阜城出發,在常樂山分別,殿下您也知道,巴氏和呼延家一向不合,巴氏覬覦東南一帶很久了,呼延華翰若是找到了巴氏,那麼東北邊境勢必空缺,臣以為,莫不如取道安興山,先行攻占東北邊境。”
“巴氏……”譚皓歌眯著眼睛,輕輕點了點頭:“你說得對,與其等著他們上鉤,不如先行出擊,但是最終這個孩子能不能吧把消息要傳到金阜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