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事歸舊,歲月情衷。從此此後,不管我們的生命之中再出現多少過客,都不過是漸行漸遠的交叉,每一種擦身而過最終都會遙遠到不可觸摸。
馬蹄聲在身後響起,“噠噠”而來的是一匹褐色的駿馬,譚皓徹抬起頭來,看著蕭舲穿著一身淡藍色的衣衫,正遠遠地朝著自己的方向奔來。
蕭舲勒住韁繩,馬兒煩躁地甩了甩頭,像是還沒跑夠一般,她踢了一腳馬腹,算是安靜下來了,但是她皺著眉頭問向譚皓徹:“你師兄,走了?”
山腳下,空蕩蕩,看不見一個人影。譚皓徹點點頭:“走了。”
“啊……又晚了一步……”蕭舲懊惱地低下頭:“華師兄難得來一次,怎麼不多待待,都怪這匹馬,怎麼馴都馴不好!”
馬兒聽到有人在指責自己,氣得一聲響鼻噴了出來。
譚皓徹笑笑:“他這次來本就是路過,你何必掛在心上,再說了,卸了官職,師兄正自在逍遙著呢,才不會在這裏待上許久呢。”
“話是這麼說,大家都是雲遊四海之人,但是難得遇見,下一回再見,又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了。”蕭舲跳下馬背,有拽了拽頑劣的駿馬,隨意一瞥:“那我們接下來去哪兒啊?”
“聽你的,還要繼續往南走嗎?”譚皓徹走過來,從蕭舲的手中接過韁繩,那馬兒似乎認出了誰才是主人,低眉順眼地好像一條走狗一樣。
北境吹來涼爽的風,已經是四月春暖,安康城外的小竹屋裏,春意盎然,一片人間四月天的好時節,山寺桃花始盛開,然而在中北州平原上,應該還是乍暖還寒的季節吧,否則這風為何吹得這般冰涼?
“不往南了,咱們去西邊吧?”
“好啊,等我把飛鵬馴好了,咱們就帶著它出去!”譚皓徹緊了緊韁繩,叫“飛鵬”的馬兒又一次聽到自己的名字,隻是思維尚且在激動還是憤怒之間徘徊了好久。
兩個人嘻嘻哈哈地嘮著那些家長裏短的事情,穿過安康城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比寧陽的雍容華貴,也不似雲中那樣的奢靡笙歌,安康隻是一個小小的城池,但自有它美得獨特的地方。商販林立在寬敞的大街兩旁,繁花芳草碧連天。
仿佛是一個被世人遺忘了的世外桃源,層層大山將這座小城完整地包圍了起來,隻有一條驛道是通往中北州平原的必經之路。
戰火燎原之際,安康尚且能偏安一隅,就更不要說如今大陸局勢已定,烏珞國主被斬殺於宮廷之中,西海國作為宣朝在外最後一個屬國正式被收歸宣朝版圖之內,放眼四海,大一統的政局穩定,就連素來蠻荒的那仁格沙漠裏,也慢慢開始興起了沙地植物的種植,那些蠢蠢欲動伺機報複的康國遺臣,也逐漸在宣朝穩定的統治下消磨了心性。宣帝政策開明,開鑿各種水利設施發展農業灌溉,同時積極促進商貿往來。是以,當宣朝的商隊南下到了安康的時候,蕭舲下意識地以為,譚皓歌終於找到這裏來了。
“你看,那個馬鞍真好看,多適合飛鵬啊!”蕭舲端起馬具攤位上的商品仔細把玩著,畜生看到這個情形,歡快得嘴角都快要咧到耳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