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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三十日夜晚,納言(總參議長)大將軍嚴尤,秩宗(皇族事務部長)大將軍陳茂軍營裏。
已經到了深夜,嚴尤,陳茂兩人都還沒有一點睡意,他倆麵對麵地坐著,不停地相互勸著酒。
營帳中十分溫暖,可兩人的心裏卻有些寒意。慢慢地,酒湧上來,兩人開始有了一些醉意。
“嚴大人,你也不要太過憂慮了啊!反正,你已經盡到了你自己的心意了。如此寒冷的夜晚,你還專門派人盡力通知了甄阜,梁丘賜他們!在不在意,就看他們的了!你又何必如此憂心如焚呢!
況且,皇上對你的建議,也是不聞不問,置之不理。你又何必為朝廷如此操心,如此費心呢!好好行樂,活過一時算一時啊!”
陳茂勸道。
“陳大人啊,隻有你最了解我的心意!皇上派遣大將,卻不發給他們可以調動軍隊的兵符。我們必須先行請示皇上,才能行動。這就跟用繩子拴住凶猛的獵狗韓盧(戰國時著名的獵狗),而要它捕捉野獸,有什麼分別呢?
我們手下隻有兩百多個官員,皇上卻要叫我們自行到所轄各州,自己去招募士兵。天下百姓怨憤,民不聊生,我怕軍隊還沒有招足,就已經全軍覆滅了啊!
甄阜,梁丘賜這兩個家夥,仗恃小長安聚的勝利,一意孤行,殘暴任性。兩軍交戰,攻心為上。他們卻將俘虜的婦孺老人,都殘酷地屠殺殆盡,這更加堅定了叛賊們抵抗的意誌。他們驕傲自滿,洋洋得意,我擔心他們會輕敵失利啊!這樣,局勢就會更加地難以收拾了!”
嚴尤憂心忡忡地說道。
“嚴大人啊,你的擔心是對的!問題是,現在朝廷的情勢卻是,在上位的人日益昏聵,在下位的人錐心泣血,貢獻無門啊!
當初,你設計的應對匈奴的謀略,以及你對國事的分析,有識之士,都認為是治國良策。可惜啊,包括皇上,卻沒有任何人聽取啊!就是甄阜,梁丘賜他們,這次,也決不會把你的話當回事的!
現今當務之急,我們還是按照大人你的計策,盡快地推進到宛城(南陽市),以此為依托,消滅叛賊才是啊!”
陳茂也有些憂慮地勸道。
“陳大人啊,現在天下烽煙四起。叛賊的情勢,本來不至於弄得如此難以收拾的!可惜皇上一意孤行,不聽忠言啊!
陳大人啊,你還記得那件事情嗎?當初,皇上曾經打算任命費興擔任荊州牧,治理荊州百姓。
費興辭行時,皇上專門召見他,詢問費興在荊州的施政方針。費興老老實實地說出了心中的打算:‘皇上啊,荊州,揚州人民,大都住在山嶺水澤,依靠捕魚,打柴謀生。如今,皇上頒布六種專賣獨占條例,無論捕魚,打柴,都有捐稅,嚴重傷害人民的利益啊。
而且,荊州等地,一連數年旱災,遍地饑饉,人民無法活命,才會鋌而走險,去當強盜,以此苟延殘喘活命的。
我到任以後,準備用皇上名義,鼓勵強盜們返回故鄉,供給他們犁耙,耕牛,種子,寬減他們的捐稅,希望他們能夠安居樂業,則反側自平!’
皇上聽不順耳,就把費興免職。結果最後使局勢更加無法收拾。
後來,範升先生又對大司空王邑提出自己的建議,認為國內人民的憤怒,才是最值得朝廷擔心的。
可惜,忠言逆耳,無人肯聽!你我奉命剿賊,與民作對,逆天行事,我不知道將怎樣死填溝壑呢!”
嚴尤的憂憤愈盛。
“哎,天意就是如此!嚴大人啊,我們還是及時行樂吧!何須如此憂國憂民!來,幹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