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大殿,重新上了轎子,這才回到了王府裏來。家人們排列了兩旁,接了世子。朱睿這一會兒十足的精神,不要母親,跺了腳甩了母親的手,自己甩著兩條小腿在地上奔來奔去的。
朱祿和奶媽跟在兩邊跟了他照應,不時的喊他:“世子爺,跑慢點。”
小小的朱睿比母親,祖父母還要早早的跑過了接自己的人列來,先一步來到房前的台階上。石姨娘、易姨娘連忙給他行禮,然後看了世子,心裏也不無心酸,自己要是有一個這樣的孩子該有多好。
看了朱睿站在台階上,回身含糊不清地喊了王妃:“媽。。。。。。母親。。。。。。”老侯爺太夫人就哈哈大笑了道:“又說話了。”
沈王妃也是兩年未見,這一會兒看了她春風得意,兩年前的沈姑娘按品大妝了,款款走過來,拉了世子的手笑著責怪他:“又亂跑了,再喊一聲母親。”
朱睿還是甩脫了她的手,一徑跑到了房裏去,再回頭來看了王妃笑,意思要她趕快跟上來。
晚上家宴,王爺不在,沒有姨娘們的份,隻有祖孫四人坐在一起,一麵吃飯,一麵看了世子耍寶。
老侯爺這才笑著說了:“你們走了沒有幾天,王爺又打仗去了。”沈玉妙心一跳,走了沒有幾天,表哥就出京了,那這親事,沒有結成麼?
她又開始胡亂想了,親事已經訂了,郡主不日到京,會不會就住在了王府裏,會不會朱明朱輝代了表哥成親?
老侯爺是早早的就想來的,一聽說了太夫人要離京,老侯爺就想了,我隨後跟了來,就隻有老夫妻兩個人,看了孫子,帶了媳婦,與太夫人還象年青時候那樣過。
太夫人離京後的第七天,朱宣打仗去了,淮王來送行:“郡主已經動身了,王爺看如何安置?”淮王的意思是人已經在路上,不如就此住到王府去,你不在,你有兄弟,代你成了親也是一樣。
南平王每天想想王妃大逆不道的話,說自己刻薄了母子,就氣得七葷八素,後悔書房裏胡言亂語,怎麼不給她兩巴掌,想想小臉沒有巴掌大小,一巴掌下去,更不要表哥了。
現在平白自己生氣,封地上還要看待的好。哪裏有心情想到淮陽郡主,他回答淮王:“請了郡主再回轉吧,等上一等吧。”然後與淮王再說仕途經濟。
淮王有些失望,但是與南平王攀親為的就是仕途與經濟,當下兩個人說這個說了兩個時辰,都算是高興而散。
淮王回去寫信,讓人半路上迎了淮陽郡主,讓她先回轉,再給了一封王爺的手書和若幹禮物。
沈玉妙這一席飯吃的更是沒有了心思,時時聽了父母親說話,隻知道表哥這一次沒有成親。但是這親事還是懸在頭上,總有落下來的一天。
晚飯後回到房裏,還是自己的舊院子,朱子才請王妃住到為王爺準備的房子裏,沈玉妙堅決不肯,去了看了表哥的東西隻會徒惹傷心。
以前表哥不在,是希望他的東西也伴在身邊,現在巴不得一個也看不到,隻是這偌大的王府,到處可以想到表哥,她就管不了啦。
老侯爺要親孫子,要帶了朱睿,沈王妃自己一個人回到舊院子裏,也不是一點兒不高興的,進了房子裏,才看到鑲雲母的桌上放了兩封信。
拿起來看時,一封是蔣大夫的,一封是衛夫人,兩個人都是一個意思,安慰她不要著急,不要傷心難過,王爺出京打仗去了,禮部也沒有聽說有郡主成親這件事情,正在想辦法周旋此事。
最後信裏都是循循提醒了,一切為了世子著想,要想法子和王爺修好。
沈王妃丟了書信下來,屏退了眾人,撲倒在床上,抱了枕頭,又大哭了一場。自出了京,時時後悔了,不該發泄自己的性子。
朱明朱輝,朱宣的三位妹妹,陶秀珠,高陽。。。。。。人人家裏都有姨娘,就是來往的宗親家裏,有點兒閑錢也有一個,象是這樣見了外人說了家裏有小星,才不丟人一樣。
自己不能承受,也無力改變整個社會現象。
說了母子如何安置,氣到了朱宣,沈王妃沒有覺得自己這句話說的不對,指責的話說了一大堆,她也記不得當時說了什麼了。她隻是後悔了,應該還是一個賢惠人,一切為了兒子,從此為了兒子活著。
一路上,心情時左時右,為了兒子,應該和表哥修好;可是現在和表哥修好,不是拉不下來麵子的問題,表哥買不買帳還是個問題。
沈王妃左右為難,第一次棘手的事情擺到了麵前。她哭完了拭了淚,坐到錦榻上抱膝沉思,這不象是在沈家,姨娘們刁難了,想想她們也是可憐人,一直是忍著,不過是想多要點東西,手裏多存幾個錢,照顧自己的生活。
別的人和事情或忍或讓都可以過得去,不用平白動肝火。可是與表哥反目,不是件可躲可以避開的事情。
為了兒子還要迎上去才行,隻怕熱辣辣迎上去,表哥不稀罕。新人不是在候了嗎?
沈王妃獨坐了半夜,再拿起來外祖父和衛夫人的信,重新看了一遍,苦笑了,我與表哥反目了,看來會影響到家人。
她悶悶還是睡去了。第二天,老侯爺太夫人見了她眼睛腫了,老侯爺太夫人昨夜已經說了一夜的話,就是兒子媳婦反目的事情,真是讓父母憂心。一個一提就生氣,一個就是夜夜哭去了。
兩個人都不說話,隻能裝作沒有看見,沈玉妙強顏歡笑了,都是看在了太夫人眼裏。
上午是一個要緊的客人,薛夫人早早的就來了,兩個人見了麵,兩年沒有見,都各自有傷心事,互相抱了頭都落了淚。
過了一會兒,薛夫人先住了淚,強笑道:“看我把你弄哭了,這兩年我時時想了你。”她看了妙姐兒,家常花鳥繡的羅衣,比原先出落的好多了,隻是有些消瘦。
沈玉妙看了薛夫人,也是比原先消瘦了,身上一件紫色繡了嬰戲的羅衣,忙問她:“說你損了身子,給你送了藥來,可曾一直在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