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三十二章,紛亂(三十二)(1 / 3)

近中午時分,妙姐兒才拍拍在懷裏的兒子:“咱們起來吧,你餓不餓,讓如音先拿塊點心給你。”朱祿還帶著一盒子點心。

把腦袋揉在母親懷裏的毅將軍搖頭:“起來吃好吃的去。”這樣野店的東西對於毅將軍,他是稱之為“好吃的。”

朱宣看著這母子兩個人穿好衣服走出來,才對朱壽道:“去請三爺,我們在外麵吃飯,吃完就趕路。”

一起走出來到外麵臨著大路的店裏坐著,讓老板送吃的出來,大饅頭,麵條,稀粥也煮的不錯,這是如音自己去灶上看著煮的。

小菜裏涼拌菜,醬菜裏都滴的香油,聞起來噴香撲鼻,毅將軍先說一聲:“好。”

江秀雅嚐一嚐那麵,也是煮的不錯,看著如音正在為王妃盛一小碗,一麵笑道:“不想這店裏的京掛,路上冷呢,喝一點兒連湯帶水的倒是暖和。”

“我自己來,路上出來,不能象在家裏一樣,你去吃吧。”妙姐兒接過碗來,吩咐如音去一旁桌子上吃去。

如音坐下來,才看到烏珍這一會兒已經是兩個饅頭下了肚,正在吃第三碗麵條,一麵誇如音做的好:“好吃。”

看著烏珍就快把那麵給掃光了,如音也要趕快吃,不然一下子就沒了。

飯後老板出來收拾桌子,隨便送上熱水來泡茶,又說著閑話:“客官是進山去的,是要帶著防身的家夥才行。”

這一次出來,朱祿朱壽和一個跟從的人身上都背著弓箭,烏珍背著弓箭,背上負著朱宣的寶劍,她一定要背,朱祿朱壽隻能讓她。

朱宣漫不經心地接過老板話:“我們收山貨,這一冬沒有進山,一定能收到好東西。”淮王倒是想接幾句,看著南平王接的這麼自然,隻能讓他接去。

“客官一定不是常往這裏來的,”店老板笑笑這麼說一句。這樣的野店老板見的人多,眼睛還是很亮的。

朱宣自然地又接一句:“是啊,以前是下麵的掌櫃來,年前他就回家,在我鋪子裏做了幾十年,有了幾文了,回去享清福去了。”

“我想也是,”店老板眼睛又在男裝的妙姐兒和江秀雅身上看一眼,笑道:“兩位小掌櫃的也是第一次出門才是。”

坐了一盞茶時分,一行人這才走出店來上了馬,跟從的人馬上都備著有布口袋,想來一開始就想來的名頭兒進山去。

剛吃過飯暖烘烘的,妙姐兒一開始不覺得冷,還是騎在自己的馬上和江秀雅高談闊論,看到眼前情景開闊,突然想起來陶秀珠,以前多麼豁達的一個人,妾生了一個兒子,就覺得不一樣了。

有幾分歎息的妙姐兒對江秀雅道:“要是姚夫人也能來這裏看一看就好了。”也許心裏會開闊一些。

江秀雅在京裏就聽到過,南平王妃和姚夫人,高陽公主是比較好,先聽到她們三個人好,再隱約聽到高陽公主以前象是要嫁給南平王,當然是鬧不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不過宮闈秘聞不說為好。

當下江秀雅隻是附合妙姐兒一聲:“這天看起來這麼高,跟爬山看著也差不多了。”一陣風吹來,兩個女眷一起縮起脖子來。

覺得這風頂不住了的妙姐兒對江秀雅歉意地一笑道:“這太冷了,我還是到表哥那裏去。”然後總算忍住沒有看淮王一眼,聽著江秀雅微笑答應一聲,妙姐兒催馬到朱宣身邊去。

朱宣先是一句調侃:“肯過來了?”風把妙姐兒吹得小臉兒都通紅的,沈玉妙笑嘻嘻:“還是在表哥馬上暖和。”

朱宣伸出手去把妙姐兒拎到自己馬上來,裹在自己的披風裏,隻露出來的一張小臉用妙姐兒自己披風上的風帽蓋上。

一旁和朱祿坐在一匹馬上的毅將軍也笑嘻嘻看一眼,毅將軍年紀太小,怕馬顛著他,朱祿弄一個象女人背孩子的圍兜一樣的軟布兜,把毅將軍纏在自己胸前,其實屁股下麵是布兜,沒有挨到馬。

淮王看一下江秀雅,也淡淡道:“到我馬上來吧。”伸出手來把江秀雅拎到自己身後來。這才看到南平王妃從風帽下露出臉來看一眼,才一笑又把臉躲到風帽下去了。

哼!淮王在心裏哼一聲,連我對王妃好不好,美人兒也要關注一下。

這一下午稍稍走的快一些,前麵是看好的路有一個集鎮,天黑以前半個時辰到了地方,妙姐兒一路上睡著了,所以一個下午都覺得安靜之極。

這是山口,倒有幾分熱鬧,守著集鎮有一個關卡,盤查的象是很嚴,朱壽先跳下馬,笑嘻嘻的兩個銀包塞過去:“收點兒山貨虎骨什麼的,這一冬了,總能收到點兒吧。各位軍爺行個方便。”

就這麼過去了,倒是淮王對朱宣低聲說一句:“這山裏藏著寶嗎?要這麼盤查,比城裏盤查的還要嚴呢。”

朱宣淡淡一笑道:“你忘了你的奴才是怎麼說的。”淮王不說話了,吏部侍郎被行刺後,自己在吏部的家臣自盡前,托人送了一句話出來:“將有大變。”

看著南平王若無其事的樣子,與朱宣並行的淮王又低聲說一句:“你知道是這樣,還帶著女眷出來?”

朱宣還是一臉自如地回答淮王:“就是帶她來看看,天天關在家裏除了淘氣還是淘氣,世事一點兒不知道。”再就整天跟表哥計較不清,以前的風流債一筆一筆算過來,一想想捉奸把自己堵在房裏不敢出來,朱宣後來越想就氣都不打一處來。

下次再有這樣的事情,表哥就走出來,看你個小丫頭變不變臉色。朱宣一想到這裏,才會由氣不打一處來變成幾分得意,一定又撲在表哥懷裏哭,等著表哥來哄你。

朱宣在心裏把這件糗事想了又想,一直想到妙姐兒撲到表哥懷裏哭,他才舒服,不過自負的南平王沒有想到,妙姐兒是做好了他走出來的準備,打算西子捧心,嬌滴滴問一聲:“表哥,你也在。”然後把話題丟給朱宣去。

到這一會兒,淮王對南平王還是有幾分欽佩,自語說一句:“這樣的地方,帶著出來。”南平王依然是膽子大。

路邊就有店夥計迎上來問住不住店:“我們是這裏最大的客店,熱水盡有,房子也齊整。”這就跟著夥計過去進了那客店。

這集鎮上很是熱鬧人多,這客店是真不小,樓上是住房,樓下是吃飯地方,也有單獨的房間做雅間,朱宣一行人帶上毅將軍倒有十二個人,分成兩個房間坐下來。

如音朱壽和跟著淮王、淮王妃的一個跟從人隨著主人坐在一起,其餘的人都坐到了另一間去。剛坐下來,門簾子一掀,興興頭頭進來兩個打扮嬌冶的女子,朱壽趕快道:“沒讓進來,是誰讓你們亂闖的。”

兩個女子倒不怕人攆,反而一臉是笑:“不是你們要洗頭的?”沈玉妙紅了臉,小聲地說一聲:“是我說的。”

剛才到了店前,朱宣先把妙姐兒拎下馬,在馬上又睡到剛醒的妙姐兒為鬆散身子走動幾步,夥計就過來問一句:“少爺房裏要不要洗澡?”然後再問:“要不要洗頭?”

妙姐兒答應過以後,還在心裏納悶,這店裏洗澡洗頭還是分開的不成。。。。。。

這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的妙姐兒鬧了一個大紅臉,朱壽從懷裏取出碎銀子一個人給了一塊,兩個妖冶女子還嫌少,隻是笑嘻嘻纏:“太少了,我們不能白走一趟。”

朱壽笑著又一個人給了一個,然後笑罵道:“摸都沒摸過,還要這麼多,看一眼就掉銀子。”兩個嬌冶女子出了門才罵朱壽:“回家摸不也是一樣。”

“這兩個****材兒,”朱壽還要出去再罵,被朱宣罵了一句:“和這樣的人你也能說幾句。”朱壽這才回來重新坐下來。

毅將軍眼睛轉了又轉,沒有弄明白洗頭為什麼要多給銀子,想了想還是沒有問,決定回房裏再問母親。

飯菜都送上來的時候,也到了吃晚飯的時候,外麵聲音一下子嘈雜起來,中間夾雜著妓女們的嘲笑聲,唱小曲兒的聲音。

雅間也多了一對唱小曲兒的人,看著卻象是一對夫婦,女的唱,男的拉琴,唱完了接了賞,卻是心腸好的少爺賞了一兩銀子,江秀雅看著想起來自己小時候,也賞了一兩銀子。

朱壽看著王爺皺一皺眉頭卻沒有攔阻,朱壽也在心裏笑一下,在這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這樣的重賞可是不妥當。

果然唱小曲兒的出去一會兒,門簾響處,又進來另外兩個妓女,一進來就一臉笑:“客人們真是大方,飯後到我們那裏玩一玩去,不然叫我們姐妹到你們房裏去也行。”

朱宣手裏挾著菜,隨便地問道:“玩什麼?”兩個妓女一起用絲帕掩著口笑:“玩什麼還不是隨著客官的心意來。”

“是嗎?”朱宣這才冷冷看了兩個妓女一眼,那冰冷的眼神讓兩個妓女一下子笑不出來了,收住笑容聽著這位一臉冰霜地人冷淡地道:“我們買藝不買身。”

妙姐兒咳了兩聲,嗆了一下,江秀雅也嗆了一下,咳了兩聲。第一回聽人對著妓女說:“買藝不買身。”

朱宣這才看一眼朱壽,繼續吃自己的飯。朱壽站起來一個人給了一個小銀角子,這才打發出去。

飯後隻能住在這客店裏,進了房裏,如音弄水來服侍洗過,朱宣才溫和地對著妙姐兒道:“隻去了外衣睡吧。”這裏一看就是一個亂地方。

妙姐兒幫著毅將軍去了外衣,看著他睡到床上去。自己也隻解外麵一件衣服,睡下來還有幾分不習慣,看著朱宣卻並不睡,隻是吹熄了燈,借著床前一點兒月光,輕聲道:“表哥出去一下,你不要怕,就在外麵。”

沈玉妙抱著毅將軍在懷裏輕輕拍哄著,聽到門輕響,朱宣出去了。

外麵樹下站著淮王,兩個王爺站在一起,聽著前麵還有人喝酒吃飯的聲音。這地方連找個人攀談一下都沒有,賞了唱小曲兒的一點兒銀,立即就人人都知道。

站了一會兒,兩位王爺約好明天早走,這才各自回房去,也是隻解外衣睡下來。

睡到半夜,突然一陣亂的聲音,然後是“平平啪啪”地門響聲,和著粗野的嗓門:“起來,都起來,路條拿出來。”卻是一群當兵的來查夜。

朱宣與淮王各自在房裏是同時的醒了,豎起耳朵聽著外麵動靜。外麵一陣門窗響,然後是女子孩子的哭泣聲,男人的求告聲音,一下子比趕廟會還要熱鬧。

“不能拿走,這是俺辛苦積下的一點兒銀子,可不能拿走呀。。。。。。”聽到這樣的聲響時,兩位王爺各自咬了牙,這還是兵,分明是在擾民!

聽著聲音漸近,往這邊房裏來,朱壽朱祿也是一聽響動就起來,手裏握好了銀子,迎上去嘻嘻哈哈一陣分說:“房裏是掌櫃的,各位不進也罷,掌櫃的休息好了,我們這一次生意滿意,回來的時候弟兄們多喝點兒酒,反正要從這裏回來不是。”

“這倒也是,”為首的人惦著手裏的錢,看著俱是笑容的這兩個人,這才道:“這裏不查了,等他們回來,不給兄弟們酒喝,那時候才不客氣呢。”然後嘴裏罵罵咧咧地走了。

朱宣這才回頭去看妙姐兒和兒子,兒子也睜著眼睛,妙姐兒也睜著眼睛,都是睜大眼睛在聽。聽到走了,妙姐兒才看著毅將軍笑:“你怎麼不睡?”毅將軍也笑:“母親也沒有睡,”然後張開小手拍拍母親:“咱們睡覺吧。”

沈玉妙哄睡了兒子,不一會兒原本就有困意的毅將軍就睡著了,隻是自己睡不著。一身是隻餘一件裏衣兒,房裏溫暖地睡在柔軟的被中。

多了一件錦襖,覺得不太習慣。一個人靜靜躺了一會兒,聽著兩邊鼻息細細,朱宣和毅將軍都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