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與憐色爭寵的心才剛剛起來,世子朱睿就要離家,不過是兩天的時間,多陪著母親,再聽父親講述軍中諸事,再有時間弟妹親熱,對於房裏的丫頭壓根兒就沒有在意過。
妙姐兒看著身量仿佛是大人的長子,對著朱宣又認真說過一次:“兒子太小,我覺得身子骨兒嫩著呢,就是有這樣的事情,表哥也要責備才是。”總要到十六歲吧,妙姐兒是聽說有人家的公子哥兒再小兩歲也有這樣同自己房裏丫頭親熱的事情,可是妙姐兒不同意。
說著說著就要說到朱宣身上去:“表哥固然是少年的時候就有了,兒子不行。”一提到朱宣以前的這些事情,朱宣就隻能閉嘴,趕快把話題引開:“不過是幫他挑兩個人,不要再說到表哥身上才是。”
在這件事上一定要爭贏的妙姐兒才算是作罷,又不是紅樓夢裏的寶二爺,小小年紀就同襲人有雲雨情,算一算寶二爺雲雨的年紀,沒準兒還不到十二歲。
此時朱宣看著即將離家的兒子,長相真是象父親,這一次換了母姓“沈”去軍中,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認出來。朱宣還是要交待兩句:“薛名時在同南詔交戰,你去他軍中好好做事,不要丟人才是。”
“是,”朱睿遵父親的話,是每位將軍的軍中各自呆上一年。軍中也有親信將領,也有不是南平王的人,朱宣在這兩天裏已經對兒子大概說過,看著兒子就要離去,心裏當然是掛念,隻是道:“去對母親說一聲兒,這就去吧。”
坐在一旁的妙姐兒手裏拿著絲帕,看著兒子走過來道:“母親不要再哭,想軍中當然是不如家裏安逸,隻是母親也呆過,兒子當然也呆得住。”
妙姐兒拉著兒子的手隻是看著朱睿少年青春的麵龐,忍住沒有掉淚,再看一眼朱宣,妙姐兒才道:“我恨你父親,不能容你多呆幾天,母子這才相聚,你就要走了。隻是你是你父親的兒子,是一定要去的,既然要去,你就走吧。”
並沒有再說出來軍中要多忍耐的妙姐兒隻是再看看朱宣,表哥眼裏也是有眷戀,妙姐兒把話咽了下去,隻是拉著朱睿的手拍上一拍,軍中是什麼樣的地方,沈王妃自己呆過,想想世子不如毅將軍,毅將軍是經常去,軍中吃什麼住什麼都知道。
錦衣玉食的世子朱睿一下子到了軍中,當然前期是會覺得不適應。朱睿隻是安慰母親:“朱毅已經告訴我,軍中吃住不如家裏,兒子總是父親的孩子,軍中是一定要去的。”
“去吧。”妙姐兒沒有再等朱宣說出這句話來,隻是鬆開自己拉著朱睿的手。朱宣昨天就說過不許送,以後經常往返,又不是領兵打大仗,難道次次都送不成,回軍中是他應該去的地方。
南平王夫妻都坐著不動,看著朱睿行禮離開,毅將軍和朱閔帶著端慧郡主回過父母親送大哥要到門口,朱睿隻走到胖倌麵前去,對睜著黑溜溜眼睛的胖倌道別:“大哥再回來看你。”
轉身往外麵走時,胖倌也跟在身後要出去,丫頭們伏下身子哄著胖倌回來:“世子爺還回來呢,小王爺還是留在房裏吧。”
也不說話的胖倌舉起小手來在丫頭伸出來的手上就是幾下子亂打,人小力氣不小的胖倌打得丫頭收回手去,還是跟在朱睿腳下仰起小臉兒看著他。
“胖倌也送我吧,一會兒跟著端慧進來。”朱睿問一聲父母親,妙姐兒不說話隻是揮揮手,看著朱睿伏身抱起胖倌來,在家裏不過兩天的時間,胖倌就粘上朱睿,長兄有如父一樣的感情,朱睿在京裏一直想著胖倌,在母親房裏就總抱著胖倌,弄得胖倌聽到他要走就要跟著他。
弟妹們送著朱睿一直到大門口,朱毅還在說:“過幾天我就去看你,不過大哥,你是沈將軍,我是小王爺。”毅將軍繼續同朱睿在貧。
抱著胖倌的朱睿道:“行,我給你行禮。”朱閔和端慧就嘻嘻笑一聲,朱閔道:“大哥你沒人的時候多多讓二哥行幾個禮,免得他回來太炫耀。”
朱毅趕快分辨一下:“我是關心大哥才看看的,不是為了要讓大哥行禮。”頭上被朱睿打了一下,把胖倌送過來給毅將軍抱著,世子朱睿轉身上馬,對著弟妹們微笑道:“我去了,你們在家裏好好孝敬父親母親才是。”
再看看撇著小嘴要哭不哭的胖倌,朱睿伸出手來在胖倌頭上撫摸一下道:“哭我就不喜歡了。”胖倌這才忍淚的樣子,隻是道:“什麼時候回來給我多捏幾個胖倌。”
毅將軍哈哈笑了起來:“你房裏有四、五個泥人胖倌,這還不足夠嗎?”哄著胖倌說話,朱睿這才帶馬離去,朱小根後麵跟著,還是一主一仆離開這裏,往軍中而去。
還是哭了的胖倌被毅將軍抱著送給母親去:“不應該讓胖倌送才是。”才說這一句話,臉上就被胖倌打了響亮的一下。
覺得小手很有力,打在臉上還是很疼的毅將軍看著父母親一起斥責胖倌,趕快道:“我不疼,胖倌初見大哥,想他也是有的。”
但是想想委屈:“我走的時候,胖倌從來也不哭。”胖倌伶牙俐齒地回答一句:“下次我哭。”嚇得毅將軍趕快也不跟朱睿爭了:“你還是別哭了,別把我看得象大哥一樣。”第一次毅將軍希望人,別拿我跟世子一樣的待遇。
看著孩子們各自離去,朱宣這才來安慰妙姐兒:“總是要去的,在家裏呆多少天也是要去的。你又傷心上了,恨表哥的話也說出來。”
妙姐兒歎氣道:“愛你才會恨你。”聽得朱宣皺眉一笑道:“聽起來我要是不恨妙姐兒,倒象是心裏沒有你一樣。”然後找一件事情來恨:“為什麼隻生一個丫頭,端慧那小丫頭,女生外相,這一會兒眉開眼笑來哄父親,文昊一來就不要我了。”
然後恨上別人:“文昊倒是一年來一次,住上三幾個月,武昌侯也跟著來,難道和公主還是沒有和好?”
更加皺眉的是妙姐兒:“表哥你要改改才是,無端地要吃女兒的醋。”朱宣看著那皺起的眉頭,如以前一樣,伸出手來把妙姐兒拎到懷裏來,用手捏起那紅唇嘟起來,同時道:“嘟起來,不愛看你皺眉頭,象是心中有多少憂悶一樣。”
妙姐兒笑著把朱宣的手拿開,然後高高的嘟起紅唇給朱宣看一下,看得朱宣也麵有笑容道:“這樣才好看。”
“這叫不象樣子,偏表哥這一會兒又不說,”妙姐兒整一整頭上的發絲,對朱宣笑著道:“等我四十歲了,給你嘟起嘴來,隻怕表哥你要吐了才是。”
朱宣也玩笑道:“我忍著,背著你再吐。”看著妙姐兒嬌嗔地舉起小小粉拳頭又過來了,朱宣張嘴咬在口中,含糊不清地道:“下酒菜來了,拿酒來。”
這樣玩笑一會兒,多少衝淡了妙姐兒想兒子的心,也衝淡了朱宣想兒子的心。此時已經在朱宣懷裏,妙姐兒就勢依著他身子,低頭弄著朱宣的衣帶道:“睿兒初到軍中,有不對的地方,”說到這裏,抬頭看著朱宣的濃眉又是一笑:“隻怕表哥要更嚴厲才是。”
“那是當然,”朱宣話裏意思雖然嚴厲,聲音卻是溫和地道:“他要犯了錯,老子一樣打他軍棍。”然後依然是種安慰:“就是你知道了,也過去了,又在這裏無端的想什麼。”
聽到外麵有腳步聲,妙姐兒急忙從朱宣懷裏起來,卻是銀文在房外回一件事情,並沒有進來,等到銀文去了,妙姐兒和朱宣才相視一笑,這樣的年紀還是這樣親熱,平白地就自己心裏懸心,怕有人看到。
離開家裏的朱睿馬上日夜兼程,比父親預定的時間要早兩天先到的是父親的中軍。並沒有人隨著來,看著旌旗招展,朱小根先嘖舌道:“這裏隻怕有十萬人吧?”一眼看到都望不到邊。
“中軍沒有十萬人。”朱睿還是謹慎地沒有說出來,雖然是對著自己的貼身奴才。營門口下了馬給人看了隨身帶的公文,就有人引他進去:“隨我來吧。”
先去軍需官那裏報道領東西,軍需官卻是朱宣的宗親,常年在軍中不回京裏,還是世子小的時候見過一麵,看著來的這個人麵熟,倒沒有猜出來,隻是先看那公文自言自語:“嗯,看你斯文的象是個公子哥兒,”再看看身上的衣服,也是朱宣吩咐妙姐兒給備的,隻是一般的錦衣。
軍需官再往下看公文:“既然是中得高,為什麼不走文職再趕考去。”世子朱睿是高中鄉試,隻等著再中殿試,但是先行到了軍中。
“我是父萌,”朱睿坦然回答:“父親是多年行伍,子承父業,我理當先到軍中。”軍需官隨意看了一看公文,上麵開出來的一個官兒並不認識,隻是道:“聽你口音是京裏的人,我也是京裏的人,不過多年不回去了,這人我也不認識了。既然是鄉親,給你們選把好兵器吧。”
眼睛再看一看朱睿身上現有的佩劍道:“你這劍象是也不錯。”
朱小根看著這個睜眼瞎子,自己卻是認識的,來以前是打聽過的。看著他叨叨得沒完,朱小根隻是不耐煩,總算是說完了,才讓一個士兵帶著他們去選兵器。
兩個人選過兵器,簽過字,一天也沒有呆著就立即上馬往薛名時那裏去,是有一個士兵帶路。朱小根也沒有找到機會說話。
接著奔波又是十幾天才到了薛名時的軍中,早就得到消息的薛名時正在營外看地形,聽人說了一位沈睿校尉,就丟下人回來:“你們繼續看一看,我先回去。”
朱小根和世子朱睿候在帳外等薛名時的時候,這才找到說話的機會:“那個軍需官就是七房裏那個死了老婆的,所以多少年都不回京裏,來的時候打聽過,說他軍營外麵就有女人,所以戀著不回家,家裏又沒有什麼人,父母親不在,孩子也沒有。。。。。。”
“你嚼什麼老婆舌頭,”朱睿打斷朱小根的話:“好生生的,打聽這些來做什麼,”想想又要加一句:“就是那個賣花的小姑娘,我不過見過兩麵,你就要打聽為什麼跟她道別,你管的寬了。”
朱小根有幾分委屈道:“奴才隻是說,這箭給的不好,家裏現有使著順手的箭,為什麼咱們不帶來。”弓倒是自己背了來。朱睿翻翻眼睛,此時與這奴才說不清楚:“刀劍衣服是自己家裏給的,軍中發兵器還是要用的,別人能用咱們也一樣才是。”
抱著大包袱的朱小根又嘀咕一句:“不準帶好衣服好被臥,一會兒就是軍中不知道是什麼人睡過的被子也罷了,就是箭也不準帶。”還好佩劍是自己的,朱小根眼睛瞟一下朱睿身上的寶劍:“怎麼不帶那把好劍。”
“你再羅嗦就回去吧。”朱睿覺得這個奴才怎麼就不象父親的小廝一樣,不管什麼地兒隻有有空兒他就羅嗦上來了。
看看薛名時大步走過來,朱睿才不理朱小根,先對著薛名時行了軍禮:“將軍。”因在帳外,薛名時隻是點點頭道:“進來吧。”
朱小根進不去,隻是抱著大包袱在帳篷外麵走來走去,過了一會兒就自己嘀咕一句:“怎麼還不出來呢?”
足的過上一會兒,朱睿才出來,薛名時喊了一個親隨送這位沈將軍去自己的帳篷裏,親隨倒是很愛說話,對著朱睿身上的兵器表示羨慕:“你家裏一定很有錢,這弓也不錯,箭嘛,就是用完了去領,初時要憑著人頭去領的,箭法不好不能殺敵的人就不用領箭,去當長槍手也行,隻是你哪一種兵器最為精良?”
朱睿想一想還沒有說話,朱小根回話了:“我們公子十八般武藝樣樣精良。”朱睿皺眉看著朱小根,這個奴才最喜歡愛說話的人,隻怕說著說著就要說走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