毅將軍在離母親最近的一個紅木嵌雲石的椅子上坐下來,妙姐兒抿一抿嘴唇,這才開口:“就是你媳婦的事情,我想你心裏也不舒服才是。”
滿麵笑嘻嘻的毅將軍一提到這件事情笑容就消逝了,過了一會兒才開口:“等她生了孩子下來,我再教訓她。”毅將軍是覺得心裏痛苦,顧冰晶是如何有這樣的想法,毅將軍是一點兒也不理解。
要是換個別人還會理解一下,妯娌多,而且她最早有身子的時候別人都沒有,隻有最親近的人,毅將軍反而是不理解,他抬起眼睛來看看母親,張了張嘴沒有再說什麼,剛接到信的時候,毅將軍甚至是憤怒的,不敢相信這白紙黑字是從京裏發出來的。
可是白紙黑字擺在麵前,不相信也不行,毅將軍是相當地痛苦,他麵對朱睿的時候都覺得特別難受。
“我不是對你說教訓,為你娶妻生子,你教導他們我是不管,”妙姐兒看著兒子,心裏湧動出一股溫情,這是我的兒子,如我所想,他沒有變心思。
不過今天妙姐兒要同兒子長談,不是為著讓兒子教訓顧冰晶,妙姐兒是必須要同兒子談一談,不然她心裏不舒服,而且昨天毅將軍宿在外麵,妙姐兒是一定要說說的。
“你媳婦雖然要有孩子,也還是個孩子,還小呢,比不得你在外麵出兵放馬有見識,你要規勸她,以後慢慢規勸吧,就是眼前你要讓我高興才行。”妙姐兒說到這裏就板起臉來:“她是有身子的人,十月懷胎多辛苦,你既然回來了,要多多陪她才對。”
說到這裏妙姐兒想起來自己有身子的時候,朱宣多在外麵:“你回來要多陪她才是,怎麼跑到外麵去睡了。”
“我,”毅將軍是心裏七上八下,他隻是擔心和顧冰晶在一起時間長久,如果顧冰晶問些什麼話出來,毅將軍怕自己一時脾氣上來,會對著有孕的妻子不客氣,他就想著躲著少回房,回去也就是看一看就出來,反正外麵可去的地方多,以前他就這樣亂跑,不是一個隻呆在房裏的人。
妙姐兒可以明白兒子的心思,隻是和藹地道:“你這個孩子,這正是想你陪著的時候,你不應該想左了才是,有什麼不高興的事情,你也大了,該緩著處理的就緩著處理,不該緩著的就抓緊,隻是這不陪著,我覺得不妥,你自己想一想呢。”
毅將軍對母親笑一笑,他說不出來什麼。妙姐兒再道:“我下麵同你說的話,倒是一件等你回來拿主意地事情。房中那兩個丫頭,還有一個姓左的親戚,還有她兩個庶妹,最早的時候隻是挑唆,說了好此話出來。”
兩個千嬌百媚的丫頭,想著小王爺回來,不想被沈王妃這就一下子打下去,妙姐兒把話一句一句學給毅將軍聽:“媳婦聽人挑唆,把你房裏的晴月也攆到房外麵去,不許進房裏侍候。平時就是那個說是要給你的丫頭在房裏陪著,我回過你祖母,給她重新派了媽媽過去這才好些。”
這話聽的毅將軍隻是笑:“母親不疼兒子才會這麼寬容,顧家的人攆了不許來,丫頭們打一頓賣了吧。”美貌的人到處都是,家裏就有好些,毅將軍外麵花街柳巷他是逛的,在家裏反而不趁意。現在出了這樣事情,毅將軍當然是不當一回事情。
妙姐兒也是一笑,道:“聽聽你這話,我要是這麼做了才是不疼你。我讓人去白雲觀求了菩薩,說要避父母以外的血親,我讓她避了;丫頭呢,有媽媽們看著呢,晴彩還在你房裏呢。媳婦有了身子,我這就打發她的陪嫁丫頭,她一時氣惱,要是動了胎氣這可怎麼好。”
這就是妙姐兒的心思,現在兒子回來,媳婦也要生了,妙姐兒長長出一口氣道:“我看著她到你回來,再給你生個兒子,我這就算可以安心了。那丫頭呢,我勸你也別著急打發,等媳婦生下來孩子再說,我的意思是不能再留在家裏,隻怕你想著。。。。。。”
“母親,這是什麼話,”毅將軍啼笑皆非,神仙還是仙女兒,我想到必不能打發。毅將軍對著母親笑嘻嘻:“就依著母親,等孩子生下來,把她們配了人打發了吧。”
妙姐兒至此是趁心如意,笑容滿麵對毅將軍道:“好,我再給你挑兩個好的,”毅將軍隻是笑,妙姐兒想一想,象是明白了,再道:“那你自己在家裏挑,我回過你祖母了,就是相中祖母房裏的人,也給你。”
“我不要,”毅將軍越想越好笑,剛才提起來這件不趁心事情的煩悶一掃而光:“隨便母親給我兩個吧,我挑什麼。”一提到挑東西,毅將軍又要開開玩笑:“我挑過了,大哥也倒罷了,三弟和四弟他們能願意。”胖倌兒肯定是不肯,姐姐打嫁妝,胖倌兒都要看幾眼,何況是哥哥挑大活人。
母子把這些話說過,都是心中一直的不悅一掃而空。妙姐兒喜滋滋告訴兒子:“你父親說了,孩子們都是請徐先生為先生,不會再讓你說偏心。”毅將軍越發的要笑,又是一年過去,提起來這些事情,毅將軍擺擺手:“母親不必提。”
妙姐兒愣了一下,兒子對她態度向來是親切的,聽到這句話,妙姐兒再看看眼前坐著的兒子,昂藏七尺一個將軍。這就輕歎一聲道:“我想是老了,”這就有些沮喪。孩子們大了,還提這些做什麼。
房中母子又說了一會兒話,妙姐兒催著兒子出去:“昨天回來,今天往你嶽父家裏去吧。讓他們也看到你喜歡喜歡才是。”顧大人夫妻最喜歡毅將軍,比兒子覺得還要強。毅將軍聽到母親這樣說,臉上就是一抹笑容,看的妙姐兒要嗔怪:“你去就去,別說不開心的。”
“我今兒個不說,隻怕嶽母要提才是。”毅將軍想想自己的嶽母,也對著母親裝作歎一口氣,被母親這就攆著出去:“快去吧。”
從妙姐兒房中出來的毅將軍這就往顧大人家裏去,在馬上的時候毅將軍覺得輕鬆不少。回京裏來他最怕的就是這件事情,要是父親問起來,媳婦為何有這樣心思出來,毅將軍歎一口氣,給我找的這是什麼媳婦。這親事是父親訂的不是嗎?
同母親說過,這事情基本上要過去一大半,母親這樣的心思,父親那裏也離不太遠。先生孩子吧,毅將軍想到孩子還是滿心欣喜的。
一徑來到顧大人家中,是昨天就讓人來送過信,今天來看嶽父母的。在顧家門外停下馬,顧家的門房高興之程度不亞於南平王府的門房,也是有一個小子快著些兒往房裏去送信。
顧夫人先是高興的,可是昨天就知道回來,當然是有一肚子話要說,去了信不回這算是怎麼回事情。而且知道妻子有孕,這信來的也稀少些。顧夫人打算好好責問一下毅將軍。
顧大人則是攜著毅將軍一起往裏麵來,看到女婿又高大不少,顧大人是喜歡的,至於那信的事情,是怎生一個結果,一個是自己妻子,一個是自己長女,顧大人也是要看一看毅將軍的心思才是。
“小婿給嶽父嶽母請安。”毅將軍行過禮起來,對著還是板著臉的嶽母看一看,笑容滿麵地道:“嶽母這裏,想來是怪罪我的好。戰場上通信不便,小婿疏於問候,還請嶽父母不要見怪的才是。”
顧夫人這就要發作:“疏於問候,你這一句話真是輕巧,妻子有你的孩子,你這近一年裏才來幾封信。”然後看一看顧大人,再道:“就是你嶽父給你的信,你也沒有回不是。”
顧大人撫著胡須,安穩高坐著,打算聽一聽女婿是如何打算,再聽一聽妻子心思是不是依就。毅將軍不慌不忙地回了嶽母的話:“並沒有收到嶽父的信,信是幾時從京裏走的?”顧大人麵帶笑容,這個女婿,這個好女婿是那個好親家生出來的。你父親不方便直接給我看信,他就讓我在書房裏自己看,你更好,直接說沒有收到。
倒是顧夫人一聽就愣了,然後她鬆了一口氣。在知道親家府上已經訂下來“世子之子即世子”以後,顧夫人是惱羞成怒,臉上轉不開來。女婿再說別人家的兒子,顧夫人一想到毅將軍接到那封信或許會覺得自己教唆女兒妯娌不和,說再直白些,是挑起家裏的陰謀詭計,再難聽些,就是奸人。
此時顧夫人不用心裏有什麼轉不開的了,她依然是個慈祥的嶽母,依然可以是個和氣好心腸沒有動過壞心思的人,隻有顧大人隻是微笑,我這個女婿真正是好。嶽母的這一層麵子就這樣被他圓了過來。
一對嶽父母依然是好的,這一個女婿依然是最愛的。接下來當然是說孩子,顧大人對毅將軍道:“我問過你父親,他說他不偏不倚地教導,我想我信得過他。”嶽母肯放過毅將軍,做嶽父的不能由著女婿耍,說一聲沒接到,那信是如何出現在王爺書房裏的?
如果是一早就從驛站裏攔下來,就應該早出現才是。顧大人一個月也要往朱宣那裏去幾次,他隻算算時間就知道毅將軍在說假話。
這句話把顧夫人聽愣了,顧大人肯為著外孫子去問王爺如何教導,怎麼自己不知道。毅將軍從容地回話:“大哥的孩子當然在前,就算冰晶生下來的是長孫,也是如此。”
顧夫人板起臉來,顧大人板起臉來,毅將軍笑眯眯:“是我的長子,我疼著呢,嶽父母可以放心。”
“你當然要疼,還有你父親要不能偏心才是。”顧大人對於王爺之偏心長子是心裏明白,他是男人。一生下來就請封世子,南平王心裏最重的就應該是這個兒子。看看眼前這個笑眯眯的女婿,顧大人在心裏罵,笑嘻嘻的一個壞蛋。
毅將軍站起來對著嶽父母長揖到地:“小婿有話隻是不敢說。”顧大人顧夫人一起道:“你說。”毅將軍這才直起身來道:“父母親從不偏心,”如果要讓妙姐兒和朱宣聽到毅將軍這樣說,肯定會大吃一驚。
“孫子們一定不偏不倚,隻是世子與諸孫不同,想來嶽父家中,個個兒女也不都是一樣的。”笑嘻嘻的這個壞蛋這一會兒就要說出來了。
顧夫人聽的笑容滿麵:“你說很是,當然是不一樣對待的。”顧大人繼續板著臉,被女婿這樣當麵教訓一句,礙著夫人在眼前,還不能理論這件事情,隻能吹胡子瞪眼睛。看著顧夫人滿麵笑容,顧大人這才說一句:“眼前在說他的孩子,不要扯遠了。”
“小婿一定是珍愛的。”毅將軍趕快對著嶽母這樣說出來,勾起來顧夫人另一件心事,顧夫人趕著毅將軍問道:“你最疼的要是冰晶的孩子才成,不要左一個右一個都拉了來。”顧大人隻當做沒聽到。他也沒有心情去理論了,把這眼前一切都丟給這個好女婿吧。
毅將軍連連答應:“那是當然。”這笑嘻嘻的一個壞蛋在顧家呆上半天,吃過午飯才回來,順便把自己的嶽父母都哄好,顧夫人再計較也沒有用,毅將軍已經坦言,大哥的兒子與眾不同;顧大人想計較一下那信怎麼能直接呈給父親,賣了嶽母好大的一個不是,毅將軍是壓根兒沒收到,顧大人也計較不起來。
直到毅將軍走出去,顧夫人才對著顧大人笑容可掬說一句:“這孩子雖然說話不中聽,卻都是他可以做到的,並沒有亂許什麼。”顧大人哼了一聲,男人情熱之時,當然是亂說話。
在街上的毅將軍這就笑著回家去,信在哪裏,我總是沒有看到,朱毅覺得這件事情解決的不錯,嶽母還是好嶽母,嶽父還是好嶽父,隻是妻子,總不能當她沒有過那樣心思,想到這一點兒,毅將軍才在馬上沉思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