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世界級難題
偉大的三峽移民既是重慶的立市之本,同時又是一次當代愛國主義偉大行動的重大事件。重慶人民在三峽大移民中所作的特殊貢獻,無疑是一頁必將載入中華民族史冊的壯麗詩篇。
百萬三峽移民,對重慶人民是一次偉大的考驗。這其中,重慶上上下下所有幹部和群眾為之奉獻的愛國之心、赤子之情,令天地動容。
今天的移民,移的不是單單一個個活脫脫的人。今天的移民,移的其實是堆積成的物質大山,移的是望不到尾的火車,移的是見不著底的欲望之海,還有思想、願望和扯不斷的顧慮與懷舊情愫……
三峽百萬移民因此被稱之為“世界級難題”。
西方不止有十個百個的權威曾經預言:中國也許完全有能力建起世界上最宏偉的水利大壩,卻無法逾越百萬移民的難題。
“萬眾一心,不怕困難,艱苦奮鬥,務求必勝!”1994年金秋時節,江澤民總書記再次來到三峽庫區,麵對滾滾東去的長江,他以深情和期待的目光,向百萬三峽移民發出總動員。
此日,他在三鬥坪壩址工地上,按動了三峽工程正式開工的電鈕--世界再次以敬佩的目光注視著中國的偉大征戰!而當代中國人以充滿自信的氣概破譯“世界級難題”的行動也全麵拉開了戰幕。
外界也許誰都並不清楚,假如不是三峽移民,中國到21世紀的若幹年以後仍然不會出現第四個直轄市。
重慶人太欣幸了!重慶人得感謝三峽,重慶人更得感謝三峽移民。重慶是三峽移民最多的一個市(占百萬移民總數的80%以上),重慶又是為三峽移民付出代價最沉重的市。
真正的“百萬三峽大移民”時代,是從重慶直轄市建立後開始的,它因此成為江澤民總書記親自給重慶市領導交辦的四件大事之首!百萬移民,重慶占了85.5%,總人數達103萬;同時還涉及862平方千米麵積的淹沒區域中的16個區縣273個鄉鎮1424個村5483個生產組和淹沒兩座城市、7座縣城、101個集鎮及1397家企業,還有一大批港口、公路、橋梁、水電站及沿江浩如煙海的珍貴文物。
舉世矚目的三峽工程,成敗與否,關鍵在移民,而移民的關鍵在重慶。百萬移民,古今中外,前所未有。這就是新直轄市麵臨的第一項大任務:一個全球注目的“世界級難題”。
難在情上。
有一首歌中這麼說,“誰不說咱家鄉好”。確實,我們中國人是個特別看重家的民族,而且尤其注重尊重“祖上”,懷戀故土。即使是個功成名就的偉人,也會非常非常地看重“葉落歸根”。更何況普通人家,庶民百姓。
無論是三峽移民,還是其他移民,隻要是個移民,第一麵臨的就是必須告別故土,告別原有的家園。而這恰恰是中國百姓最為看重的,他們從一懂事就承受葉落歸根的告誡,甚至可以不惜生命的代價為保衛和固守家園和故土而戰鬥到底。
三峽移民工作首先遇到的就是勸說移民們離開自己的家園和故土。不知情的人,有個普遍的認為,三峽地區窮,讓百姓搬遷不會是難題。其實情況恰恰相反,幾乎所有屬於三峽庫區的移民們居住的地方都是當地比較好的地方。三峽水庫與其他水庫不一樣的地方是:它是以江建庫,即以長江本身為基礎,在宜昌三鬥坪處建高壩後,利用宜昌至重慶間的630多公裏的江段進行蓄水,使長江在這一段形成一個巨大的高水位庫肚,實現“下可發電防洪,上可航行泄洪”之目的。庫區的移民,便是在這江段蓄水後所造成的淹沒區內居住著的人們。
三峽大壩建起,沿江被淹之地幾乎無一不是那些過去臨江的最好地段和最肥沃的灘地與壩子。移民們無法接受與過去那些“不耕也能自然熟”的家園相比的現實。
但,搬是不可更改的。難題於是出現了--
上過中央電視台《東方之子》的雲陽縣普安鄉的移民站副站長汪學才向我舉了他所在村的事例就很說明問題:他家的那個村叫姚坪,是三峽庫區幾千個村落中的一個普通村落。千百年來,人們習慣了在這裏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自食其力,飽暖即安的生活,世世代代與世無爭。但三峽工程打破了這種寧靜,上級要求全村的人舍掉過去熟耕熟作的土地,搬上175米淹沒線之上的山坡。老汪告訴我,他們姚坪村過去基本都居住在水淹線以下,而且所有可耕種的田地也都在這個位置。三峽移民政策下來後,村上的人所麵臨的就是徹底告別原來的生活地,退到後岸的山頭上。那是個什麼地方?那是個坡陡的亂石山崗。村民們就跟幹部們嚷嚷起來了,說我們願意響應國家的號召,可在亂山崗上咋生活?咋蓋房?咋種地?啥子都沒有嘛!
幹部能有天大的本事在亂石崗上重新給村民們建一個以往同樣的家園?於是問題就出來了。但辦法還得想,而且國家搞的移民試點經驗也借來了,那就是在這個陡坡上開墾出可以蓋房安家和種植收獲的地來。誰來開墾荒山?不用說,還是動員村民們自己來幹。中國的老百姓太好了,國家的政策一下來,幹部們一動員,大家就動了起來:各家各戶每人每月出8個工作日的勞動力,而且有規定:誰家完成不了的每個工日交5元錢罰款。峽江一帶是農民南下打工最多的地方,剩下的家裏人淨是老的老,少的少,新的問題又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