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極星耀
素速流火,紫芒熠熠。
白柯打著燈籠在竹林裏小心翼翼的穿行,腳著一雙布鞋在滿地落葉泥濘裏艱難的踩踏落腳。原本雪白的長衫早已沾滿了泥土,變得不堪入目。白柯輕歎一聲,側頭望了望背後爛醉如泥的老師,生怕摔倒把老師驚醒。
白發蒼蒼,一身酒味還打著酒嗝的糟老頭子在白柯背上睡得如死豬一般,嘴裏不時嘟囔著一個姑娘的名字“小翠,小翠,再...再...給我倒杯酒...倒...倒杯酒等下白...白柯那個傻小子會...會來接...他師傅,你你...你不用當心,咱兩不醉...’’話未說完,老頭便又睡了過去。
“這個死老頭子,每天都喝的這麼醉。”白柯搖搖頭,無奈的罵到“小翠啊小翠,你和師傅喝酒風流是舒服了,可每次都把我害慘了。”
所謂小翠,其實以白柯的年紀叫她一聲祖母都不為過,小翠是鎮上一家酒館的老板娘,據說小翠年輕時是帝都天啟的某個大戶人家家的小姐,當年為了避亂躲到這處偏安的小鎮子時,那身段那容貌,簡直美若天仙下凡,鶯聲燕語,回眸一笑,直酥進人的心裏。不過白柯想起那位每日在酒樓門口大聲吆喝,兩手叉腰,一見到白柯就著不放向他打聽師傅的白發
大娘,不禁打了個冷顫。不過大娘家的那個如花似玉的姑娘倒也能證明她年輕時應該有幾分貌美如花。
師傅名叫風待葬,一個極有個性的名字,事實也證明師傅完全配得上這個極有個性的名字,甚至某些時候白柯懷疑是這個名字已經配不上這位如此放縱不羈的師傅。師傅是一名大夫,一位在鎮上喝酒吃飯不僅不要錢,走在路上人家還會送肉送雞,爭相打招呼的神醫。平日哪家的姑娘得了疾病,哪家的妹妹染了風寒,師傅一服藥,不出幾日便藥到病除。
師傅與小翠的故事,不知從何時起變成了小鎮的一個笑談。從白柯還在小時候起,丈夫早已去世,身邊僅剩下一個女兒的小翠便與師傅看對上了眼。師傅是一個悶騷的知識分子,對這些事不避諱也不主動。小翠那個彪悍的性格便是也不好主動挑明,便隔三差五的生一場病,或是讓漂亮的女兒常常染上風寒,邀請師傅去她家看病出診。每次一去,診病倒是其次,一進門便是滿桌的大魚大肉,好酒好茶。師傅明知請況,一來二去也就從了小翠,二人便如此勾搭上了。
鄰居見小翠一家請大夫頻繁,一開始還提醒她們注意身體,不過時間一長便都是看出了端倪。小翠在鎮子上口碑極好,師傅也是十分有威望,兩人於是沒有被鎮子上的人所詬病,不過調侃是萬萬少不了的,久而久之二人便成了鎮子上的人們茶餘飯後的笑談。不過也都隻敢偷偷摸摸的在背後笑談一番,當著二人的麵卻是不敢的。師傅對這些調侃玩笑倒是不介意,但小翠可是出了名的脾氣爆,是萬萬不敢惹的人物。
白柯背著師傅不知道走了有多久,在燈籠裏的蠟燭即將燃盡的時候終於聽見了竹屋前的流水聲。抬頭一望,掩藏在林中的竹屋屹然位於眼前,坐落在流水之旁。
風輕輕的敲打著竹葉,林中一片翼翼揚揚。不時有蟲鳴鳥音傳入耳邊。老頭子終於還是在白柯背上打起了響徹天際的呼嚕,一片水鳥如同受驚般從溪岸邊飛躍而起。“這個糟老頭子,睡得還真舒服,下次絕對不去背你了,叫你在山上被野狗叼了去。”白柯一邊罵著一邊將不肯清醒的師傅輕輕放在一塊大石邊。小心翼翼的扶著他的頭讓他靠在石頭上。做完這些,白柯才捏起自己的袖口,擦了擦自己滿頭的大汗。白柯緩緩走到溪邊掬起一捧水,澆在自己清秀稚嫩的臉上。冰涼的觸感瞬間讓白柯打了個激靈。“咦,好涼。不知靈雎睡下了沒有,”白柯看著眼前靜謐的竹屋,雖然一盞青燈還在輕搖,當但房中人早睡的習慣是不會讓他等待白柯與師傅一直等到這麼晚的。眼中浮現一張俏皮可愛又霸道蠻橫的模樣,咧著嘴笑了笑。又想起自己此刻的狼狽模樣一定會被靈雎萬分的嫌棄,不禁摸了摸鼻子“明天小師妹洗衣服的時候我和老頭子一定會被罵的很慘啊。”
風不知何時起變成了呼嘯,竹林中詭異的安靜下來,除了嗚咽的風聲,自己的微弱呼吸和心跳,白柯幾乎聽不見任何的聲音。當然,風老頭子那不符合意境的呼嚕聲自動排除在外。連夜空中的雲也厚重起來,覆壓著身邊的萬物一般。白柯又掬起一捧水,準備先安慰自己饑渴難耐的口腔,狂風瞬間咆哮而過,將數不清的竹葉掀落在地,狂風不斷地灌進白柯的長衫裏,仿佛要將他撕裂一般。
如惡鬼現世,萬物皆躲避之。厚重漆黑的烏雲被狂風吹散。雲過之處,四道紫芒在夜幕中明麗的閃耀光輝。如同素速流火,無可抑製。四周的星辰仿佛臣服一般,光芒變得黯淡不堪。一圈金黃色的異火將四顆紫芒圍繞在中間,像守護巨龍一樣盤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