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趙亦樹順利地考上F大的研究生。
研二時,他重逢了許諾,那個當年在長留公園哭的小女孩兒。
許諾長大了,在F大上大學,認出他問的第一句是——
“你養過一隻叫軟軟的小黑貓嗎?”
那一刻,趙亦樹被感動了。多年未見,原來還有人記得他和軟軟,關心他的病,這讓他覺得很溫暖。
或許是有相似的成長經曆,都受過傷,他們成了關係不錯的朋友。
那一年,有一個叫莫铖的大男孩兒追許諾追得很緊。趙亦樹也算見證了莫铖和許諾的感情,他和莫铖並不熟悉,隻在白城見過幾麵,但還是很高興看到有人能溫暖許諾。他做了個小測驗,促使他們在一起了。
一年後,趙亦樹研究生畢業,離開了榕城,回白城。
他和許諾是君子之交,聯係並不密切,再碰麵,是莫铖的生日宴。
那一晚,發生了很多事,莫铖傷害了許諾,許諾的外公去世,第二天,許諾拿著刀說要殺了莫铖,脖子上有吻痕。
趙亦樹有點兒想不起來那晚他是怎麼過的,隻記得他喝了很多酒。
他是不能喝酒的,那天卻喝了很多,事後回憶了下,大概是去生日宴前,他見到一個長得很像洛嫋嫋的女孩兒和一個長得很像趙熠然的男孩兒走在一起,他們似乎在一起了。
其實,那晚,他也感覺得到許諾和莫铖的不對勁,但他還是疏忽了。
許諾做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的決定,她把莫铖送進了監獄。
趙亦樹知道趕過去,卻已經來不及了,隻看到那個瘦得像變了一個人,眼神空洞仿佛靈魂被帶走的女孩兒蹲在地上哭,神經質地重複“我恨他,我恨我愛他”。
趙亦樹看著她,心裏充滿了無能為力的負罪感。要不是他插手,讓她鼓起勇氣和莫铖在一起,她不會這麼難過。
對許諾,趙亦樹始終心懷愧疚。
不過事情沒就這樣結束,莫铖出獄後,沒放過許諾,接下來幾年,他們分分合合,互相折磨。
趙亦樹在一旁觀望他們的愛情,他心疼許諾,他們太相似了,看到她就像看到自己,可他無能為力。
看到許諾在這段感情裏掙紮浮沉,那麼辛苦,趙亦樹會想起洛嫋嫋,她現在怎麼樣,是不是和趙熠然在一起了?也不知道過得好不好,應該挺好的,趙熠然這麼喜歡她,會對她好的……
趙亦樹從沒去打聽過洛嫋嫋的消息,他的生活也和她沒有交集,除了趙家的關係,他們本該是不相幹的路人。他也盡力不去想她,但午夜夢回時,趙亦樹在半夜醒來,心想,原來他曾擁有那麼美的夢,剛開始很甜很甜,後麵變得很苦很苦。
越來越苦。
洛嫋嫋就像是他做的一場夢,趙亦樹會想她,可是不會再去碰,因為夢碰了,會碎。
就這樣又過去好多年,趙亦樹始終孤身一人,直到洛嫋嫋再次出現。
那些年少的誓言又被記起,趙亦樹想到她邊吻他邊說——
沒關係,你不承認也沒關係,我心裏知道就夠了。
沒關係,不在一起也沒關係,我可以等。
趙亦樹,從今天開始,我不會再來找你了。你要交女朋友,和別人在一起,也沒關係,都可以,但請你不要忘了我,不要忘了還有個洛嫋嫋,她在等你。
趙亦樹,你不用等我,但我會回來的,回到你身邊,那時候,請你相信我。
如今,很多年過去,她回來了。
趙亦樹收回視線,坐回座位。
這個黑夜似乎特別長,不然他想了這麼多過去的事,天還沒亮。
他愣愣看著早已變成屏保的電腦屏幕,還是按下鼠標,繼續聽下去。
洛嫋嫋的聲音從音箱裏傳出來——
“我永遠忘不了十七歲的夏天,我遇見一個叫趙亦樹的少年,他冷漠自私,也沒帥得多驚天動地,可怎麼辦,我就是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
就是這麼喜歡,他都說分手了,還是不想放棄。
那天,從醫院走出來,洛嫋嫋的眼淚就控製不住,怎麼辦,她這麼喜歡他,以後卻不能再去見他,去纏著他了。
她蹲在醫院門口哭,哭得那麼慘,以至於路過的行人都看不下去,以為她有至親離世,還安慰她說,生老病死這是沒辦法的事。
“他還活著,”洛嫋嫋抽泣著,“但我不能去找他。”
路人聽得莫名其妙,覺得這姑娘病得不輕,趕緊走了。
洛嫋嫋繼續哭,哭夠了,才搭公交車回家,她去找趙熠然。
趙熠然正在整理書包,他生病休學了,沒參加高考,準備去複讀。他看到她很高興:“真討厭,一不小心你就變成學姐了。”
洛嫋嫋勉強笑了下,還是開口:“小熠,我有事要跟你說。”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