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白雪芩隱約覺得不大對勁,心裏有點奇妙的預感,她三步並兩步跑了過去,撿起那東西,是個厚厚的牛皮紙文件夾。要不是她看得仔細,在昏暗的光線還真分不出。這幾天神龍山下過雨,文件夾早已被淋濕,上麵全是汙泥樹葉,軟成一團,看不出裝了什麼,但這東西絕對不會出現在原始森林!
大白!白雪芩又驚又喜,舉起手裏的東西:“是大白!這絕對是他的東西!”
應該是他的劇本之類,他可能是拿著劇本進山找感覺。
張沐陽和向導都圍過來,這一發現很振奮人心,有他的東西,說明人應該也在附近。大家聽向導指揮,幾個人一小隊,以發現文件夾的地方為中心點發散尋找,隔十分鍾報告情況,不能再有人走失了。
白雪芩和張沐陽分到一起,他們都很興奮,有希望了。
原始叢林根本沒有路,很難走,白雪芩的鞋早已濕了,鞋麵沾滿泥巴,又濕又重,她完全不管,邊艱難地行走邊大喊:“大白!白晨光!”
她一定要找到白晨光!她不會像西堯他們,後悔找到彼此時,已經太遲!
可能是皇天不負有心人,也有可能是他們運氣好,天色完全暗下來,白雪芩已筋疲力盡頭暈眼花時,聽到不遠處一聲驚呼。
“在這!他在這!他掉坑裏了!”
所有人都振奮了,朝那個聲音的方向跑過去。
白雪芩也跑過去,她什麼都看不到,褲子被荊棘割破劃傷皮膚她也感覺不到,她隻知道大白在那。她跑過去,真的是白晨光,隻是白雪芩已經快認不出他了。
他掉在一個三、四米深的坑裏,也不知道他是為什麼掉進去,但顯然爬不出來。前兩天的雨也是夠大,坑底全是水,白晨光半個人泡在泥水裏,癱在坑壁旁,臉白得像紙沒有一絲血色,雙眼緊閉,大概是求生的本能,手裏還緊緊地抓著一條藤根。
他——怎麼了?臉色為什麼那麼難看?怎麼不睜開眼睛?白雪芩害怕地往後退了一步,腦子幾乎要裂開了,不敢去看白晨光,又眼睛赤紅死死地盯著他。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明明她都叫他好好照顧自己,他為什麼就是學不會?
白晨光這個人,從頭到尾就是不讓人省心!永遠都這麼不靠譜!
大家都不敢說話,看著專業救援人員救人。
白雪芩的眼淚在眼裏打轉,她卻咬著唇,生生忍著,死死地盯著看起來毫無聲息的白晨光了。她又想到西堯他們了,西堯對鍾無焉說,“你來得太遲了”,她也來得太晚了嗎?
半晌,白晨光終於被從坑裏救出來,他被小心地放在擔架上,醫護人員去探他的鼻息,興奮叫道:“有氣!還活著!”
現在發出一陣驚呼聲!人活著,還活著!
白雪芩心一喜,再也控製不住,腳一軟,就要跪倒在地,被人扶住。
白雪芩視線已經模糊,熱淚控製不住地湧上來,她哽咽道:“大哥,你聽到了嗎?活著,大白還活著!”
“嗯。”白沐陽眼睛也紅了,說,“你把他找回來了!”
找回來了!她找到大白了!不晚,還好,她沒有來得太遲。
救護人員已經在做緊急搶救措施,掛上水,說:“行了,大家快點,趕緊送醫院。”
白雪芩跟在他們身後,他們腳程快,她跟不上,但她還是忍不住加快腳步,偷偷去拉了一下他的手,又冰又涼,一點都不像記憶中的觸感。但她要放開時,隱約感覺手被抓了一下,可能是她的幻覺,因為擔架上的白晨光依舊雙目緊閉,無聲無息。
但白雪芩心莫名地安了,她跟著他們,一邊趕路,一邊看他一眼,再看他一眼。
那個劍客為了心愛的女孩變成一把魔刀,雙手沾滿血腥,可他從來沒有妄殺一人,他劍下亡魂皆是大惡之人,他不過要殺出一方清明世界,雖然也把自己拉進深淵,墜入魔道。他讓她離開,又怎知,她也願,跳進深淵,陪他做一條惡鬼。
他在,她就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