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那兩人跑那麼快。
冷靜了然。
黃金城晝夜溫度相差太大了。
現今是八月底,正熱時。
城裏晚上卻這麼冷,冷得刺骨。
冷靜打了個哆嗦,突然眼前一亮。
《古冊》記載,日月帝國王城又名兩季城。
兩季,兩季……難道就是這個意思?
白天一季,夜晚一季?
正琢磨著,冷靜又打了個哆嗦。
涼氣颼颼倒灌,吸進,吐出,寒煙蒙蒙,視線氤氳。
使勁搓搓手,一陣破皮的疼痛,摩擦產生微微可憐的暖意。
接著,揉了揉腿。
待四肢恢複一些生機,冷靜踩著碎冰,倏然從香案下麵鑽了出來。
殿內空蕩蕩的,北風旋轉呼嘯,更冷。
冷靜忙取了件冬衣。黑毛鬥篷,去年秋天做的,隻穿過一次,材料是她大哥冷炎獵殺的一頭熊的皮。她急不可耐,將鬥篷披上身,緊緊裹住自己,稍稍暖和了點。
可還是很冷。
不行,長此下去,定會凍死。
冷靜前前後後找了個遍,沒有一處可以藏身,每一間屋子都是又高又寬敞,還透風。
蜷一晚上,必成冰雕。
無奈,冷靜隻好離開神殿。
街道份外寂靜,無人,也無影,愈發顯得蕭索。
狂風肅殺,卷起無數枯葉,沙沙作響。
原本沉寂的臭味、黴味、腐味、酸味隨即一下子活躍起來,像妖魔鬼怪,散發恐怖的氣息,侵蝕心扉,令人作嘔。
冷靜強忍著不舒服,四處遊蕩,想找個地方歇歇腳,撿一些柴,生堆火。
等天明了,再去尋其他人。
可找了半天,屋子倒有,雖不隔冷,尚能避風,然而柴火卻沒有,方圓五裏,轉了兩圈,看不見一根木頭。再一細想,似乎從進城到現在,就僅僅遇到過一顆小樹,在城西池塘邊上,離目前所處的城北不知幾何遠。
沒法,冷靜進了就近的一間屋子。
裏麵找了找,基本上無木頭,純粹幾許木屑。
恐怕隻能拆房梁了,但這樣勢必鬧出動靜,若再把那藍衣女子引來怎麼辦?冷靜不得不打消念頭,一時無計可施,來回走動,以免凍僵,敵人未下殺手,自己卻平白被寒流幹掉,豈不窩囊?
半晌,越來越冷,氣溫降至了零下十度。
冷靜再也熬不住了,即便她不停走動,依然不管用,體溫漸低,意識漸糊塗,眼看就要昏迷了,猛地,腦海中響起兩個聲音——
“我們快回去吧。”
“好。”
回去?自然是回黃金宮。
莫非那宮裏不冷?依稀記得,進城的時候,呼延寂好像在她耳畔說過一句話——“要找我,去宮裏!”——難道宮裏真的不冷?想起這些,冷靜匆匆出了屋,朝黃金宮去了。她的身影隱在黑夜中,如同鍋底灰混合墨汁,難分彼此,留一雙清亮的眼睛,榮輝盡收。她一邊大步往前邁,一邊密切注意著周圍的情況,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眸中泄出的餘光。
此刻,是晚上九點,天徹底黑了。
兩個小時前,黃金宮,赤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