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寂微側,眼眸垂下,挑了挑眉。
感覺到一股不容忽略的注視,冷靜扭頭,抬起下巴,雙眸隔一層不明顯的距離,平平淡淡的道:“我能照顧好自己。”
“嗯!”呼延寂輕吭了聲,鬆開手,轉身,一晃,跨到蕭清遠他們麵前,易如反掌,將胳膊伸進土之盾,老鷹抓小雞似的把沈溪拎了出來,“跟我一起去屠獸。”
“團長……”丁玲慌了,下意識地想拉住沈溪,然剛迎上呼延寂一張陰沉無比的臉,又退縮了,餘下的話低若氣息,幾不可聞,“他隻是劍士……”還剩半句——打不贏野獸——在她的舌尖拐了一圈後,奄奄打道回府,一顆心卻不由自主全係在沈溪身上,死死盯著他,就恐他有個好歹,還不停擠眉弄眼,示意沈溪趕快婉拒呼延寂的邀約。
起先,沈溪是有些害怕,整個人僵硬不動,蜷曲一團,不過片時,竟生了邪膽,一挺胸膛,豁然拔出佩劍,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他自知實力不濟,可有心上進,總期望有朝一日能像子彥一般成為堂堂劍聖,做無畏無懼的勇士,讓丁玲對他刮目相看。
蕭清遠抿唇,握緊拳頭,一邊替沈溪擔憂,一邊默默鼓勵他,還羨慕不已,想著自己如果也能參戰該有多好。
冷靜則再一次被呼延寂所深深震撼了。
土元素築建的屏障是九係魔法中最堅固的,呼延寂卻不費吹灰之力將其撕開了,並且,絲毫沒有破壞它的原貌,也沒有削減它的威力,這等精準手段,怎能不叫人折服?
八獅六象齊心圍攻屏障,拳打、腳踢、撞擊……各顯神通。
方圻被困其中,四麵楚歌,急在燃眉。
此時的子彥亦很狼狽,獅群象群密密的分布在周圍,他顧了這個,顧不到那個,不一會,肩膀結結實實挨了黑獅一爪,衣服撕破,皮破肉綻,露出好大一截白骨,慘不忍睹。
血飲也慢慢露出疲態,劍身紅光衝天,掩蓋了原本的戾氣,有細微的喘息聲斷斷續續從它的體內發出,似吟非吟。
咚,咚,咚……屏障已不知受了多少攻擊。
每一道攻擊似乎都準確無誤的打在了蕭清遠和丁玲的心坎,短短兩秒,怕有百下,兩人的心便跟著跳了百下,越來越匆促,呼吸也越來越困難,好像有塊巨石壓在胸口,有雙手卡在脖子上。因為既要掛念子彥,又要掛念沈溪,他們的注意力被強行掰成了兩半,眼睛咕嚕咕嚕轉不停,一瞬左,一瞬右。
嘶。
出現了一條裂紋,蜿蜿蜒蜒,劃過了土黃色屏障的正麵的三分之一。
八獅六象恍惚笑了笑,拳打、腳踢、撞擊……更迅猛。
嘶,嘶,嘶。
屏障又出現了三條裂紋。
共有四條,再由它們分出無數小裂紋,連成一起,仿佛牆角的爬山虎,千頭萬緒,盤根錯節,見者,頭皮發麻。
轟。
屏障崩塌了,好像玻璃,破碎,一片片濺到地上。
元素土崩瓦解,隱沒在空氣之中。
八獅六象喜盈盈,一個對視,撫掌相慶。
“方大哥!”蕭清遠驚呼,拳頭“嘎嘎”響,是骨頭擠壓的聲音。
丁玲的心驟然竄到嗓子眼,堵住了喉嚨,發不出一個字符。她緊咬住下唇,竭力遏製神經昏厥,一絲血跡自齒貝溢出,在她的紫唇與白牙間拉開條細長的紅線,宛若黃昏時分海麵上的最後一道霞光,使涇渭分明,又水天交融。
曆來淡定的冷靜也捏了把汗,但是,當她的目光轉到呼延寂時,不由安然,舒了口氣,再度望向方圻。
八獅六象皆張牙舞爪,有一頭黑獅和一頭大象率先進攻,黑獅以爪攻方圻的胸膛,大象以鼻子攻方圻的腰。
方圻汗涔涔,當下傻了,眼看厲爪大鼻就要貼到衣袍,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聲悶吼貫穿耳膜。
“空間十字斬。”呼延寂恰好抵達獸群上空,輕袖掃過,如弱柳扶風,碧波蕩舟,輕飄飄的。
剛剛還雄赳赳氣昂昂的那頭獅子和大象立刻死了,死得極徹底,極快,快到它們自己都渾然不覺,可謂真正的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它們的身體被齊整整的分成了四瓣,每一瓣都差不多大小,非常均勻,有型的散落在地麵,高高看下去,恍似盛開的兩朵春花,一朵黑,一朵黃,還點綴幾許紅,色彩繽紛,甚美、甚美!
空間十字斬的原理是將兩個平麵做九十度的交錯疊加,製成寬寬長長的十字刀,再利用元素壓縮融合的慣性,疾速發出十字刀,使其成吹毛利器,能削鐵如泥,砍敵人像砍蘿卜一樣簡單。
呼延寂進而拋下沈溪,撈起方圻,像叢林摘花,樹間折枝,隨心所欲,一揮而就,一連貫的動作,瀟灑幹練。
疼痛並沒有如期到來,方圻詫異萬分,才欲睜眼,肩頭忽多了隻手,幾乎同時身體也離開了地麵,他怔了怔,再仰頭一瞧,才曉得是呼延寂救了自己,心底湧上股劫後餘生的感覺,欣喜,帶一點點後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