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小桃幫我係好披風,攏了攏領口,叮囑我別凍壞了身子。
我伸手接了幾片純白無暇的雪花,看著它們在我手心裏化成了握不住的水珠。
垂下頭,我喃喃自語道,
“小桃,時間過的可真快啊,轉眼間,又過了許多年。”
手掌心裏的雪花冰冷,這讓我想起了姑姑與父親聯手逼宮那一日,我問過表哥的話。
“若有一日,你父皇同我父親兵刃相見,你會站在誰那邊?”
表哥那時還不明白我在說什麼,我將斷腸草的原委盡數告知於他,他苦笑道,
“我還能有什麼選擇,綰歌,這人啊,做錯了事總要受到懲罰。”
對啊,表哥說的沒錯,做了錯事總有懲罰。
我違背了生老病死的天道,強行改了沈君何的命,我也會有自己的懲罰。
幸運的是,從鳳凰穀離開後,我在燕國的街上又一次遇到了沈君何。
不過這次遇到他時,我正在擺攤為人作畫。
沈君何帶著溫向度走到我麵前,我握著畫筆抬頭,手中動作在看到他的臉時驀然一頓。
心跳停了一瞬,我想,還好還好,為了不讓認識的人認出來我的身份,每次出攤我都是帶了鬥笠的。
“聽聞公子的畫技乃是燕京城裏的一絕,沈某願花重金,還請公子為沈某畫一幅畫像。”沈君何衝我行了一禮,回頭看了身後的溫向度一眼。
溫向度應聲上前,遞給我一包銀子。
單看這裝銀子的錢袋,我便知道裏麵的銀子不少,看來這次,沈君何帶了足夠的誠意而來。
我低頭輕咳一聲,示意小桃幫我接過錢袋。
可咳了兩聲,身後都毫無動靜。
我掀開鬥笠一角看過去,原是小桃驚訝的愣在了原地。
我勾唇輕笑一聲,明白了她為何會這麼驚訝,想必,任誰看到昔日畫中的人竟然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都會這麼驚訝吧。
“小桃,愣著幹嘛,有生意來了幹嘛不接?”我開口提醒小桃。
小桃馬上回過神來,躬身接下了溫向度手裏的錢袋,低了頭道,
“那便請公子稍等片刻,我家公子馬上就開始作畫。”
畫人像對我來說太簡單了,尤其是畫沈君何的臉。
畢竟,這麼多個日日夜夜,每當我思念他時,回想起我們的往事,我都會作一張畫像來留作紀念。
不過一盞茶功夫,我便收了筆將畫遞了過去。
沈君何接過畫像,眼神在畫上停頓了片刻,頗有些詫異的又看了我一眼,才稱讚道,
“想不到公子小小年紀,畫技便如此精湛,不知公子師出何處?”
我抬手回了他一禮,道:“我雖有師傅,但師傅卻不願我在外說出他的名號,幸得公子賞識,這畫技,隻是自己閑暇時隨手練的罷了。”
“相遇即是緣分,沈某想交公子這位朋友,不知公子可願收攤後與沈某同飲一杯?”
沈君何開口問我。
聞言,我擺擺手拒絕了他,
“不必了,我生性孤僻,不喜交友。”
待沈君何走後,小桃看了我幾眼,兀自紅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