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回家吧,回到最初的美好(1 / 3)

電梯裏,小魚仍在不住地發抖,池故淵緊緊地抱住她,極力安撫她:“沒事了,沒事了。”

電梯來到負一層的停車場,池故淵坐上駕駛座,給小魚係好安全帶,開出酒店時,看見附近聚集了很多人,警察已經趕到,圍起了警戒線。

池故淵轉動方向盤,繞過他們開走。

車廂裏一片寂靜,池故淵時不時回頭看小魚,她的臉色蒼白得可怕,淚水控製不住地往下流,眼神空洞而麻木。

池故淵心亂如麻。

“她本來就是奔著結婚去的,費少明明知道,卻還欺騙和隱瞞……”小魚喃喃自語,替祁朵朵覺得不值。

“費少那樣的人就是衣冠禽獸,祁朵朵確實太傻了。”池故淵歎息。

車子終於開到紐約長島的別墅,池故淵下車開門,小魚從車裏走出來,她還沒緩過神來,雙腿發軟。池故淵打橫將她抱起,鎖了車,朝別墅二樓走去,將她放在床上。

“你好好睡一覺,什麼都不要想,明天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池故淵給小魚蓋好被子。

“不!”小魚突然掙脫著坐起來,“我要去看朵朵,她一定還好好的!”

“從那麼高的樓跳下去,她不可能沒事!”

小魚還是自欺欺人地嚷著要去見祁朵朵。

池故淵見她這樣,直接撥通了員工的電話,得知祁朵朵送去的醫院後又打電話過去問,然後轉述給小魚:“在送上救護車前就已經斷氣了。”

“啊!”小魚抱頭哭泣,她怎麼也不敢相信,一個月前天天來找她玩的祁朵朵就這樣沒了,“她隻是物質了些,但她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向往更好更璀璨的生活難道有錯嗎?”

“她隻是錯在對自己的定位認知不清晰,她能夠考入那麼好的學校,如果好好學習的話,畢業後一定能有所作為的,她錯在選擇了一條看似光鮮亮麗但其實暗藏凶險的捷徑。”池故淵替小魚擦去淚水,無比心疼,“好好睡一覺吧,我會陪著你的。”

池故淵躺到床上,抱著小魚,手輕輕地拍著她的背。

小魚哭得一抽一抽的,她哭了很久很久,哭到累了,才終於支撐不住地睡著了。

小魚醒來時池故淵已經去上班了,倪姨在她身旁:“池先生讓我過來好好陪著你,你要是有什麼需要的,盡管吩咐。”

小魚靠在床頭,嘴唇沒有一絲血色,她問倪姨:“人死後會去哪裏?”

倪姨想了想答道:“好人上天堂,壞人下地獄吧。”

小魚沉默下來,當初爺爺走的那種疼痛感又彌漫開來,爺爺是因為生老病死,可是祁朵朵呢?她才二十出頭,還是花樣的年華,就這樣失去了活著的資格。

公司裏,池故淵見到了費少,他在董事會上彙報新一年的目標業績,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他的工作和生活沒有受到一絲影響,一切照常,甚至還有心情跟員工們開玩笑。員工們還記掛著祁朵朵的事情,對於他的笑話不知道該不該笑,隻能擠出一個極為尷尬和難看的笑容。

祁朵朵以為,她的死能夠讓這個人渣有愧疚之心,餘生在懺悔中度過,可是她太高估自己的價值了,她就像一隻被放飛的鳥兒,由著自生自滅,所以就算死了,也不會給費少的心帶來一絲波瀾。

池故淵晚上回到別墅,倪姨還在,他問小魚在哪兒。

“她在房間裏待著。”倪姨說道。

“晚飯還沒有吃嗎?”

“嗯,她今天隻喝了一點粥,還吐了,胃口不太好。”

“粥還有嗎?”

“在鍋裏。”

池故淵走到廚房,看了鍋裏的粥一眼,還剩很多。他重新加熱,一邊對倪姨說道:“你最近就先在別墅住下吧,好好看著小魚。”

“好。”倪姨點頭。

池故淵端著熱好的粥走上二樓,敲了敲小魚的房門,又叫了幾聲她的名字,始終沒有人回應。

“那我進去了?”池故淵推開門。

小魚正躺在床上,背對著門,露台的落地窗沒關,風呼呼地刮了進來,吹著輕紗做的窗簾翩飛。

池故淵來到小魚身旁,開了床頭燈,將粥擺放在床頭櫃上。

“睡了嗎?”池故淵探頭去看小魚,發現她是睜著眼的,兩眼無神地看著露台。

她不敢閉上眼,一旦閉上眼就會想起祁朵朵。祁朵朵說,她小時候窮怕了,所以長大一定要成為人上人,過最好的生活,可是她的夢想,來得太短暫了,如空中樓閣,頃刻間轟塌。

“吃點東西吧。”池故淵將小魚扶起來,然後端起粥,舀了一勺放在嘴邊吹一吹,再喂給小魚。

小魚沒有張嘴。

“乖,吃一點。”池故淵耐心地哄道。

小魚微微張開嘴,可是入口的粥怎麼也無法下咽,好像喉嚨直接堵住了,又流了出來。

池故淵連忙拿紙巾給她擦拭。

小魚突然問:“我是不是有一天,也會像祁朵朵那樣死掉?”

池故淵手一抖:“你胡說什麼呢?”

“如果我死了,能不能把我送回遠人島,能不能讓我落葉歸根?我不要在這裏孤零零地死去。”白天小魚去過祁朵朵住的別墅,那裏的保姆告訴她,祁朵朵已經送去火化了,她的家人沒有美簽來不了美國,無法領走屍體,而空運回國的成本又太高,索性直接放棄了。

“你不會死的,你還有我在身邊。”池故淵心疼得無以複加。

往後的日子裏小魚病得越來越重,她常常臥床不起,常常在夢裏一會兒呼喚爺爺,一會兒呼喚祁朵朵,她像從樹上飄落的葉子,迅速地枯老下去。池故淵請了心理醫生,可是小魚拒絕見他們。

池故淵在公司也忙得焦頭爛額,他因為得罪了莫家,莫文俊直接中斷了與FINA的合作,甚至把一些大客戶帶走,池鑫勸池故淵去跟莫文俊求情。

這是個利益關係鑄建起來的名利場,一旦沒有了利益,便會成為仇人。

池故淵想要力挽狂瀾,卻發現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他終究把自己想得太強大了。

池故淵隻好去找莫妮卡,莫妮卡卻不肯見他。她的訴求很簡單,隻要池故淵跟她結婚,她就讓父親恢複與FINA的合作。FINA最初便是在莫文俊的提攜下壯大起來的,失去了莫文俊這棵大樹,也就失去了一大部分的公信力,客戶們紛紛見風使舵。

萬子霄和老瞿得知池故淵與莫妮卡的事情,都來勸池故淵:

“莫妮卡那麼喜歡你,你就從了吧。”

“兄弟啊,男人要以大局為重,你跟莫家強強聯合,才能天下無敵。”

所有人都覺得他跟莫妮卡結婚才是最理智和最適合的,他們口口聲聲說著愛情,卻輕視愛情的存在,不會為了愛情輕易許諾婚姻,婚姻對於他們來說隻是籌碼,能夠獲得最大利益價值才會去選擇。

池故淵開始厭倦這種自己曾經也推崇的思維,婚姻和愛情如果能夠重合最好不過,可是如果二者不可兼得,他願意選擇愛情。

另一邊,池故淵不停地在跟村長溝通燈塔拆遷的事情,眼看著拆遷的日期越來越近,他心急如焚,也終於到了要做選擇的時候了。

這一天清晨,他五點鍾醒來,來到衛生間洗漱,拿著電動刮胡刀將自己下巴上的胡子清理幹淨,他打了發蠟,從衣櫃裏挑了一套昂貴且裁剪做工一流的西服換上,從領帶到手表到皮鞋,每一個小細節都搭配得很完美。

池故淵在出門前,先來到小魚的房間,在她的額頭上親了親,然後走下樓,開車往曼哈頓市中心的方向去了。

池故淵走後不久,莫妮卡突然登門拜訪,倪姨來通知小魚:“莫小姐來了,你要不要見見她?”

“我誰都不想見。”小魚頭埋在被子裏,繼續睡覺。

“莫小姐說她想跟你說說祁朵朵的事情。”倪姨又說道。

小魚聽到“祁朵朵”的名字,立馬從床上爬了起來,沒有洗臉和刷牙,就這樣穿著睡衣不修邊幅地跑下樓去。

莫妮卡坐在客廳裏,她穿著檸檬黃的灰色千鳥格紋套裝,臉上的妝容很考究,與憔悴的小魚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要跟我說朵朵的什麼事情?”小魚走到莫妮卡麵前。

“我聽倪姨說,朵朵走後,你很傷心?”莫妮卡笑了笑,她一直在關注小魚的動態,時不時會跟倪姨打聽小魚的事情。池故淵身邊的所有人,她都拉攏得很好,她是一個情商很高的女人,知道如何讓一些人為她所用。

莫妮卡一臉雲淡風輕,好像朵朵的死不過是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這讓小魚很憤怒:“直接說正事。”

“如果我告訴你,朵朵是我派來接近你的,你會不會好受點?”莫妮卡將一支錄音筆放到桌子上,打開,裏麵傳來祁朵朵的聲音,聽上去像在彙報:“今天小魚告訴了我她的身世,她五歲那年父母在一場海難中喪生,一個人在海上漂了五年,後來遇到池故淵的爺爺,把她收養,照顧了十年,正是在爺爺的葬禮上,池先生和她相遇了……”

小魚的腦袋頓時“轟”的一聲炸開,仿佛一瞬間所有的認知都被摧毀了。

她原本以為的單純無害的祁朵朵,原以為跟她玩得甚歡的祁朵朵,是真心喜歡她的,卻不想原來是別有目的接近她,她卻傻傻地活在這個謊言裏,為對方的死難過不已。

小魚突然笑了起來,她笑自己實在是太天真了。池故淵說得對,她不應該輕易相信任何人,在這個世界上,池故淵和費少這些人,比誰都了解遊戲規則。

莫妮卡見自己的目的達到了,微笑著收起錄音筆:“你可能不知道吧?我跟祁朵朵是同一個學校,她還是我的小學妹呢。她在飯局上勾引池故淵不成,便膽大包天地來問我是不是池故淵的女朋友,後來她勾搭上了費少,但費少從不帶她參加任何社交活動,她想努力融入上流社會的圈子,就利用你來巴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