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來世間走一場,能和你相遇已經是奇跡,是你證明了我存在的意義。”
——白蛇
一、小醜貓
六月的陽光燦爛奪目,綠色草地散發出清香,終於呼吸到人間的空氣,林亦天覺得特別清新舒服,如果不是旁邊的狐妖少年一站穩就立刻嫌棄般地甩開他的手,他一定心情很好。
“你幹嗎又擺臭臉啊?我知道你之前跟我說那句話是因為你恨天星家族,可是天星家族真的和我沒什麼關係!”
在狐妖家族聽過白夜光的往事,林亦天才知道白夜光的父母是被天星家族的陰陽師所殺,那麼他那時仇視的心情也可以理解了。
“你不是天星的轉世嗎?怎麼可能跟你沒關係?”
“那關我屁事啊!我隻知道我是林亦天,而且我下定決心,總有一天我要成為一個強大的陰陽師,但決不是為了你們!”
白夜光沉默了一會兒,冷冷道:“陰陽師嗎?那我和你就更是敵人了,你別忘了我可是妖。”
“那我們以前的契約呢?”林亦天直視著他,舉起自己的右手,那個紅色的月亮形印記還在那裏。
白夜光避開他的眼神,側過身:“我會盡快從師父那裏學到解除契約的法術,那之後我們就不再是契約者。你去當你的陰陽師,而我也不會放棄《天星妖怪錄》。”
“好!那就照你說的,我們以後就是敵人!”林亦天被他冷硬的態度氣到,放下狠話轉身就走。
誰都沒有發現,在他們背道而馳的地方,有一隻白鴿撲翅而起。
林亦天在心裏憤憤地想著:真心想把他當朋友,他卻一定要認自己是敵人。這樣一個人,真寧願他從未出現過。一切就當是一場夢。如果一切隻是惡夢一場,就這麼過去該有多好。
然而星期一的一大早,看到天星耀和天星雨出現在高一F班的時候,林亦天就強烈感覺到惡夢還沒有結束。
天星耀還是帶著那隻白鴿,天星雨還是裝扮成女生的樣子,林亦天看到這兩個人就感覺不舒服。
但是當著全班人的麵,他們也隻好佯裝若無其事。
中午休息的時間,三個人又在圖書館後麵僻靜的角落碰麵。
“這幾天哥哥又抓到了一隻從《天星妖怪錄》裏逃出來的妖怪。”取出一個微微透著綠光的天星魔瓶,天星雨微揚著白皙秀麗的臉。若不是因為看過他的男裝打扮,林亦天一定還會毫無疑問地以為他是一個女生。
真是可怕。
“你們該不會又想用這隻妖怪跟我交換什麼吧?告訴你們,我是不會同意的。”難怪這幾天沒有看到他們,原來又跑去抓妖了。
林亦天暗自打量著靜坐在一旁的天星耀,他還是優雅地逗弄著手腕上的白鴿,表情波瀾不驚:“白夜光和《天星妖怪錄》都沒和你在一起,你又拒絕加入天星家族,你覺得你還有什麼籌碼值得跟我們交換?”
林亦天哼了一聲:“既然如此,那你們還來找我幹什麼?”
天星雨說:“我們來找你,是因為發現了一些古怪的秘密,希望你跟我們合作。”
林亦天揚起頭:“我為什麼要跟你們合作?實話說,雖然你們是那什麼天星家族的人,好像很光榮很偉大,但我可不覺得你們兩個是什麼好人。”
“你……”天星雨明顯被這不敬的話觸怒,卻又把反駁的話吞了下去,陰沉著臉側過頭,“這事關乎你那個同桌的性命,我勸你還是考慮考慮再做決定吧。”
“你什麼意思?”林亦天詫異地睜大眼,“這事關任楓什麼事?”
天星耀抬起眼看向他:“隻要你好好配合我們,你很快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林亦天皺眉:“有事你就說啊,幹嗎故弄玄虛?”
天星耀難得耐心地解釋:“不是故弄玄虛,隻是目前我們也不清楚具體情況,隻是有一些猜想,如果順著這些猜想證實下去,說不定很多事情就豁然開朗了。”
他到底想知道什麼秘密?
雖然不太懂他的意思,林亦天還是點頭答應。再怎麼樣不想和他們合作,他也一定要顧及任楓的性命啊。
被天星耀裝在魔瓶裏的妖怪叫作小醜貓,據說是一隻長相十分醜陋的貓妖,但是性格十分單純憂鬱,並且有一雙很有穿透力的眼睛。他這雙具有魔性的眼睛,不會被任何事物的表象迷惑,看到事情的真相。
小醜貓從《天星妖怪錄》裏逃出去後,就一直很想回到原來的家。可是沒等他找到回家的路,就被天星耀他們抓到了。
按照天星耀的指示,林亦天趁任楓出去上廁所的時候,把那個裝有貓妖的魔瓶放到了任楓的抽屜裏。
“你剛剛拿的是什麼啊?為什麼會發光?”
於詩影的聲音忽然從背後傳來,林亦天嚇了一跳,正不知如何解答的時候,天星雨從旁邊走過,好似不經意地笑著說:“詩影,你不會是對人家的私人物品有興趣吧?”
於詩影連忙收起好奇的目光,擺出一副高傲的姿態:“我才沒興趣看呢。”
等任楓走進教室,林亦天心懷忐忑地看他笑著過來坐下。
在任楓坐下的時候,林亦天發現他臉色頓時一變,同時抽屜裏發出異光。林亦天眼見著那道光芒衝撞到任楓身上,衝撞出另外一道光芒,那似乎是一個靈體,飛快地飛向教室外,當那透明的靈體一離開任楓的身體,任楓便暈倒在課桌上了。
“任楓!”
林亦天驚叫了一聲,與此同時,有兩道身影飛奔了出去,追著那個透明的靈體。
“怎麼回事啊?他怎麼突然暈倒了?”看到任楓突然暈倒,左曉曼和許多同學都圍過來了。
“呃……他可能是身體有點兒不舒服,我送他去醫務室休息一下就好了。”
林亦天一邊說著一邊悄悄把天星魔瓶塞到口袋裏,然後扶起任楓,但是他一個人明顯支撐不住,幸虧另一邊有一隻手扶起任楓,林亦天抬頭一看,竟然是於詩影。“咦?”
“幹嗎?”於詩影避開他的目光,“我隻是幫忙一起送他去醫務室而已。”
“……好吧,那走吧。”
兩人扶著暈倒的任楓走過走廊,看到有許多白鴿飛過去。
於詩影詫異地問道:“真奇怪,怎麼又有這麼多白鴿啊?”
林亦天看著白鴿飛去的方向,心裏隱隱不安,他把任楓的身體推到於詩影身上:“詩影,我尿急,麻煩你送他去醫務室吧。”
“喂!……”
於詩影被重力壓迫隻能反手抱住任楓,眼看著林亦天飛跑而去,再看看緊靠著她的任楓,她的眉頭舒展開,流露出一抹溫柔。
二、回到過去
天星耀說過,那個裝有貓妖的魔瓶遇到其他力量就會起衝撞,讓偽裝的形體現出原形。剛剛在教室發生的情況就足以證明,任楓早就被妖怪附身了。
據天星耀猜測,那應該是一隻千年以上修行的妖怪,所以他能控製住妖氣,不會輕易被發現。
其實仔細想起來,好像任楓早就有些不對勁了。就在林亦天和天星耀他們攤牌、白夜光發現他是天星轉世的那天,任楓的出現就很巧合,之後他的言行好像也有些不對勁。雖然看似合情合理,但是他救狐妖白琦琦並把她送給林亦天收養這件事好像也太過巧合了。
林亦天跟著那群白鴿,在學校的小樹林找到天星耀和天星雨,他看到天星耀正用法術控製那群白鴿團團圍住那個想要飛走的妖靈。
就在這時,突然一道藍影閃過,伴隨著幾團狐火,打飛了一隻隻白鴿,讓那隻妖靈突圍而出。
“白夜光!”林亦天瞪大眼驚叫,怎麼也沒想到他會突然出現。
白夜光沒有看他,扯下身上的外衣包裹住那隻妖靈,然後帶著它飛身而去。
“追!”天星耀一揮手,指揮著那群白鴿追向白夜光。
天星雨走到他身邊,說道:“哥哥,你猜的沒錯,那隻妖怪果然跟白夜光有關係。”
林亦天也走過來,氣憤地說道:“原來你們是想引出白夜光,你們還是對《天星妖怪錄》不死心。”
天星雨陰惻惻地看了他一眼:“怎麼可能會死心?那可是我們天星家族的至高聖物。”
“別說了,我們現在追過去看看。”天星耀說著就追著白鴿飛的方向跑,天星雨和林亦天也跟了上去。
白夜光飛快地飛離了新聖中學,在一處僻靜的小巷停下來,打開包裹起來的藍色衣袍,把那個妖靈放出來,恭敬地叫了一聲:“師父。”
那透明的妖靈慢慢凝聚成形,形成了一個穿黑色披風的老者,他拉下遮住臉的風帽,露出白須白發,仿佛有幾分神秘高深,但是神情靈活,眼神如同頑童。
“阿光,幸虧你來得及時,否則我黑老頭兒今天就英明喪盡,落入天星家族的圈套了。”
白夜光的臉色冷肅,似乎若有所思,沒等他說話,那群白鴿就飛進了巷子。
黑袍老者立刻警覺起來:“他們又來了,快走!”
“不留下《天星妖怪錄》還想走?!”天星雨飛身而出,手持著除魔劍,攔在了巷口。
天星耀從巷口走進來,白鴿落在他的肩頭,看起來仍舊從容不迫,他的目光盯向黑老頭兒:“這位應該就是當初從我們天星山莊盜走《天星妖怪錄》的元凶吧?今天是不是應該物歸原主了?”
黑老頭兒撫須笑嗬嗬地說道:“原來是天星家族的少主,老頭兒我當初隻是想借《天星妖怪錄》看看,可是沒想到吧,這書我怎麼都打不開,其實也挺沒意思的。”
說著,他就將懷裏的暗紅色魔法書拿出來。
“師父!你……”白夜光難以置信地看向黑老頭兒,這才知道,師父剛剛趁他注意的時候,不知不覺地把他身上的《天星妖怪錄》偷過去了。
妙手神偷,果然不愧是他的師父。
天星耀和天星雨一見《天星妖怪錄》,立刻警惕地盯住。
“都別動,小爺來了!”
林亦天衝了出來,把那個天星魔瓶扔出來,天星魔瓶擦過黑老頭兒身邊,摔在牆上打碎了。
在瑩瑩的綠色光芒中,一隻有著灰暗條紋皮毛的貓妖逃竄出來。
隨著一聲貓叫,《天星妖怪錄》也震動起來,上麵的金色星星徽章閃耀著光芒。
“我要回家!”
眾目睽睽之下,那本《天星妖怪錄》飛騰而起,書頁嘩嘩翻響,發出耀眼的光芒,形成了一個光芒旋渦,五個人的視線模糊一片,很快被吸入了那個光口。
視線再清晰之時,五個人卻站在一個風景如畫的花園裏。近處是清新優美的草木和鮮花,不遠處有瑰麗輝煌的宮殿群立,整個視野仿佛仙境一般美麗。
“天啊,這裏是記憶幻境,”天星雨觀察了一圈,“好像是另一個時空。”
“是五百年前的時空。”接下話的是一臉不屑的白夜光。
林亦天疑惑道:“難道……又跟上次一樣,我們跟著《天星妖怪錄》的力量穿越了?”
天星耀沒有說話,他注意到,那個不久前還裝瘋賣傻的黑老頭兒臉色格外沉靜嚴肅,看著周圍風景的眼神十分複雜。
“小家夥,原來你在這裏呀,我找了你好久了。”
隨著一個女孩兒清甜的聲音,五個人看到花園的花叢邊,有一個穿著粉紅色宮廷服的女孩兒。
她擁有一頭黑色長發,臉上帶著天真的笑容,抱著一隻灰暗條紋皮毛的貓。那隻貓雖然皮毛長得不太漂亮,但是一雙綠瑩瑩的眼睛特別明亮,它窩在女孩兒的懷裏,享受著她細長手指的撫摸,十分舒服的樣子。
黑老頭兒看著那個女孩兒的背影,眼神震驚,根本沒注意到天星耀一直在觀察他。
“主人,我好想你……”
在離他們不遠處,那隻貓妖幻化成一個少年的人形,瘦瘦的身體,灰暗粗糙的皮膚,略顯毛躁的頭發,明亮的綠色眼睛留下了晶瑩的眼淚。
林亦天輕輕走到貓妖身邊,遞給他一張紙巾:“好啦,別哭了,能不能請你告訴我,這裏是什麼地方?”
“這裏是我的家……花羽國的皇宮……”
貓妖接過紙巾擦眼淚,抽噎道:“但是現在隻能在幻境裏重現了,我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花羽國?那不是天星大人的故鄉嗎?要不你給我講講詳細情況,說不定我可以幫你。”
貓妖擦幹眼淚,定睛看著他,忽然露出訝異的神色:“你……你是天星大人的轉世?”
林亦天也詫異了:“咦,你怎麼一看就知道?”
“因為你身上有天星大人的靈魂,我能感覺到那股力量……五百多年前,天星大人還是花羽國公主的時候,我就是她的寵物,後來才被收入《天星妖怪錄》。”
“你是說,你的主人就是天星大人,剛剛那個女孩兒就是天星大人?”
“是的,她是少女時期的天星公主。”貓妖看向旁邊的四個人,觀察了一圈,微微眯起眼睛,“你們兩個是天星家族的人,你們兩個是狐妖……但是好奇怪,我是不是曾經見過你們,為什麼感覺有點兒熟悉?”
黑老頭兒摸摸胡須笑嗬嗬地說道:“你是在跟黑老頭兒我套近乎嗎?好像很多人都用這套啊。”
林亦天拉過貓妖,無奈地說道:“你別理這瘋子,他除了胡言亂語、亂附身於別人不會幹什麼好事,你過來跟我說說花羽國和天星大人的事吧。”
“瘋子?”黑老頭兒好像受到刺激,突然興奮起來,“哈哈,我最喜歡別人叫我瘋子了,黑老頭兒我就是瘋子!”
他一邊瘋瘋癲癲地說著,一邊甩出一團狐火。
記憶幻境的結界受到狐火的破壞,轉瞬間,花羽國宮殿和花園、還有那個女孩兒都變成虛無,所有人又回到原來的那個小巷子。
懸浮在空中的《天星妖怪錄》開始降落,瞬間成為眾人爭搶的對象,但《天星妖怪錄》卻自主地飛向了林亦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