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槿無心攙和到華枚的事情中去,亦沒有落井下石的習慣,笑了笑說:“枚姐兒孤身回來,恰巧郭姨娘就病倒了,就連你們都看出不尋常了,又何況是精明能幹的祖母…祖母若是想知道,自會派人去打聽。若是不想知道……我們又何必去祖母麵前嚼舌根,惹了祖母不快,還落個長舌的罪名。今天的事,你們心裏知道就好了,也別往外說。枚姐兒畢竟是我們華府的人,事情若是傳了出去,我們華府的名聲也不好聽。”
其他人都恭敬的應是,獨獨紫藍,抿著唇,半響沒說話。
華槿看著她,輕聲問道:“紫藍,在想什麼?可是覺得我這麼做有什麼不妥?”
紫藍連忙搖了搖頭,“不是,奴婢知道小姐這也是為了華府好,不會到處亂說的。奴婢隻是在想許嬤嬤……府裏才剛剛傳出郭姨娘病了的消息,許嬤嬤就連忙丟了手中活計,迫不及待地跑去看郭姨娘。郭姨娘還這麼直言不諱地把五小姐的事說與許嬤嬤聽……奴婢覺著許嬤嬤與郭姨娘的關係實在不一般。”
她咬了咬唇,抬起頭來看華槿,猶豫了一下才說:“小姐,您可要小心提防著許嬤嬤才是……保不齊她哪日為了五小姐就與你為難了。”
她說這話的時候,屋裏的幾個丫鬟都低下了頭,沒有一個敢上前搭話的,就連紫菱,也緊抿著雙唇,帶著些許期待地看著華槿。
小姐讓她去查許嬤嬤,她查出來回稟了,而小姐卻一直沒什麼動作,也不知道是還顧念著許嬤嬤哺乳她的情分,還是沒尋到合適的時機……
華槿笑著下了羅漢床,神色淡然地看著窗外飄飛的雪花,輕輕道:“你們為我好的我都知道,隻是……且看時機吧。若是她往後還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被我發現,我就不會輕饒她了……”
這就是不再縱容許嬤嬤的意思了……
紫菱等人聽了都十分高興,等許嬤嬤回來,連看她的眼神都變得歡喜了許多。
一大夥兒人都笑盈盈地看著她,許嬤嬤覺得很是莫名其妙,抓了個小丫鬟就問她:“屋裏發生了什麼,怎麼紫菱紫藍她們都用這樣的眼神看我?”
小丫鬟不過是個幹粗活兒的,哪裏會知道小姐跟前伺候的人的事,茫然地搖了搖頭:“許是見嬤嬤今兒穿的衣裳好看吧……”
這是她親閨女給她做的,算不得多名貴,卻是她最喜歡的一件,她上下打量了自己,到底信了幾分小丫鬟的話,連走路都變得理直氣壯起來。
…………
大雪整整下了三日才漸漸停歇,第四日傍晚範氏和華杋才回到府上。
範氏梳洗了一下,就帶著華杋去給華蔣氏請安,華蔣氏正歪在熱炕上,聽傑哥兒背古詩。
府裏還沒給他請西席,他會的那些,都是華蔣氏閑暇時候教的……他小小年紀卻十分聰明,尋常的詩華蔣氏教他兩遍他就會自己背了。
華蔣氏覺得他很有讀書的天賦,將來或許能考個進士也說不定,就想早點給他請個西席先生。
他剛背完一首《雪梅》華蔣氏問他:“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你覺得這句詩如何?”
華傑把書籍擱在塌幾上,後退一步,拱手恭敬地回道:“夫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數有所不逮,神有所不通……孫兒以為,人也如這雪和梅一樣,誰也無法做到事事周全,所以應揚長避短。”
華蔣氏滿意地點頭,這小孫子出身雖不怎麼好,也不大受他父親待見,但難得的是,他心思玲瓏通透,凡事一點就通,將來怕是能擔大事的。
她招手讓傑哥兒到身邊來,摸著他的頭,輕聲問他:“等過了年,祖母給你請個西席可好?”
華傑也覺得請西席也好,他就能早點識字,早點參加科考,等將來有成就了,就能報答祖母的教養之恩了,就乖巧地點了點頭:“孫兒都聽祖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