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濟率領著兩千義軍興高采烈的回到鄒平縣,王薄早已在城門之外等候。從那王頭領的表情中可以看到他雖然帶著滿臉笑容,但是卻笑得很尷尬。
張濟連忙上前稟告,“首領,我不辱使命,那章丘不但沒有派兵來襲,反而被我衝殺了一陣。哈哈,好不快活。”他將事情的原委講與王頭領聽。
言罷,他問道:“頭領,那周村攻打還順利吧,既然首領你已經回來,應該是攻打下來了,嗬嗬。”
“這周村是攻打下來了。而且隻用了不到一天時間。”王薄說這話沒有絲毫的高興,哪怕是一絲笑容都沒有。
張濟心裏‘咯噔’一下,既然按照既定計劃把周村打了下來,那麼我軍西麵便無憂了。為何王頭領會是這般表情?難道……
他望了望前來迎接的首領,十一員將領中獨缺了索虎和張齊之。他情緒有些激動了,“首領那索虎和我弟弟是不是被你派去鎮守周村了?一定是,不過他這個人性子太直,我得去給他提點一下。對,我馬上就得去。”他有些慌亂,上馬就準備走。
王薄一把拉住他,輕輕的搖了搖頭。說到:“你弟弟不在周村,我派索虎鎮守那裏。”
張濟心中已經明白九分,但是他仍然不相信,他使勁的叫喊:“一定是首領你拍他去什麼地方打探了,他很快就會回來,是不是,首領?”這陣勢,頗有一些歇斯底裏。
秦楓走上前來,拉住張濟手,沉重的說:“齊之將軍非常勇猛,我們以他為榮。”
“不要說了,你們騙我,你們騙我,他本來就勇猛,要你說嗎?”他瘋狂了,發出的狂叫全部來自內心深處,不作任何掩飾。
“你聽我說,張齊之將軍他陣亡了,我們也不願意,你不要這樣。”王薄想勸,卻也無法將道理說出來,因為他也悲痛萬分。想這十二人跟他在長白山出生入死,和官兵周旋,一次次擊破官府的圍剿和陰謀。這些年來,他們十二人始終是不離不棄,哪怕是身處絕境,他們也抱著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的念頭,次次化險為夷。但不曾想到,現在義軍的地盤越來越大,根基穩固,十二兄弟卻獨缺其兩,讓人唏噓不已,如果照此下去,不等看到成功的一天,怕是兄弟都離他而去。
“我兄弟在哪裏,我要去拜祭他。”張濟擦幹眼淚,他這樣的錚錚男兒漢情緒是不會失控多久的。
“就在大堂之上,我們要為他超度七七四十九天。”王薄聲音哽咽起來。
張濟拋下眾人獨自跑去主事廳了。
眾將怕他出事,要去追趕。王薄攔住他們,說道:“讓他去吧,張濟是條好漢,不會做傻事,讓他發泄下心中鬱悶,獨自安靜下也好,我們在外麵靜待即可。”
眾人在大堂之外,聽得裏麵嚎啕大哭的聲音,那哭聲悲戚,引得眾人在門外也忍不住啼哭起來。他們的流淚不是為別人,是想起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就這樣一個個逝去。昨天還在一起喝酒吃肉,歡聲笑語,今日卻陰陽相隔。未來的路還很漫長,幾乎看不到盡頭,不知道這樣刀口舔血的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這些窮苦兄弟出身的義軍,哪個又不想過安安穩穩的日子,哪個又不希望有個溫暖的家。但是這個世道不允許他們安穩,這個皇帝不讓他們好好的活,被逼無奈之下他們才起來反抗。這天下郡城何止千萬,現在隻打了兩個城池便損失了兩名得力戰將,還有無數出生入死的兄弟埋在了疆場,他們永遠也回不來了。而這些活生生站在麵前的人呢?明天說不定就再也見不到了,現實就是如此殘酷,奈何呀奈何!
半響,堂內的哭聲停止,張濟緩緩的從裏麵走出來,他來到秦楓麵前,說:“秦大哥,我兄弟的隊伍是和你在一起的,臨走時我再三叮囑他一定要聽你相勸。他怎麼會這樣去了呢?”說完眼淚又掉了下來。
“張兄,你把齊之兄弟安排在我營左右,我怎麼不知道用意呢。他第一次上主戰場,經驗不足,你是要我多照看他呀。”秦楓說到這裏,情緒也激動起來,“齊之兄弟非常英勇,王頭領下達進攻命令後,他一馬當先,率領本部兵馬衝在最前麵。我攔也攔不住呀。”他痛苦的搖了搖頭,“可恨那周村守軍,本來不到五千,與我軍對敵無疑螳臂當車。所以全軍衝鋒,敵軍確實是烏合之眾,不下幾回合便抵擋不住紛紛逃竄,我軍乘勝追擊,沒想到,”他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沒想到什麼,你快告訴我!”張濟把住他肩膀瘋狂地搖晃。
“你不要激動,聽他說。”王薄製止到。
“沒想到,”秦楓望了那大堂一眼,“敵軍竟然有埋伏,那絆馬索把張兄和衝在前麵的兄弟絆倒,然後萬箭齊發,瞬間張兄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