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的選擇，這聲音總是時不時的回響在腦海裏，問天不知道這聲音是怎麼回事，這是他的秘密，誰都不知道的秘密。自從他記事以來，這聲音就總會在不特定的時間不特定的地點出現在腦海裏，他沒有同任何人說起過這件事，包括把他從小養大，他一直叫爺爺奶奶的兩位老人，也沒有同他的幾位先生說起。問天認為他的爺爺奶奶並不是很老，至少問天是這樣認為的。不是問天不想向他們幾位說這件事，而是每當他想向他們說的時候總會出現一些狀況，很特別的狀況，他會覺得他站在一片黑暗之中，絕對的黑暗沒有光亮沒有聲音，他想說話他的身體就會發光，仿佛要把他撐裂一般，當他把這個念頭丟掉之後他就會恢複正常，在他的爺爺奶奶和先生們看來他好像是欲言又止稍微有點奇怪罷了。
問天前幾年還會向兩位老人和他的先生們問他的父母是誰，幾位的回答自從問天知道父母的意義後就從未發生過變化——基本的意思就是不知道。問天近兩年來也不再問了，再問結果也還是一樣，隻是表達的順序發生些許變化。
問天應該要到18歲了。因為這裏沒人知道他到底是哪一天出生的，他的爺爺奶奶說具體哪天他們不清楚，隻能胡亂編了個日子，而且他爺爺奶奶信誓旦旦的說肯定差不了幾天，問天隻有欣然接受了。就算知道是哪一天又如何，問天在這裏沒有親密的夥伴，沒有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隻有他自己、他的一堆先生、他的爺爺奶奶。問天覺得沒人會真正的記住問天的生日，除了他、他的一堆先生、他的爺爺奶奶，即便是他出生這樣一個重大的日子。
問天很聽話，他的爺爺奶奶是這樣認為的，他的先生們也基本同意這種看法，村裏的上了年紀的人也是這樣認為的，但是村裏的年輕人卻並不這樣認為。在他們眼裏問天很無趣，因為問天從不參與他們認為很多有樂趣的事情，比如和村裏女孩子聊聊今天天氣很不錯之類的。在他們的記憶裏問天每天除了識字讀書就是打坐練功修行，問天對此並不認可，按問天的說法他還要吃飯睡覺想問題，有時候還要洗衣服、洗澡、上茅房等等，而且這些要占去他不少的時間。村裏的年輕人總問他，你這樣有意思嗎？問天也不爭辯，依然讀書識字、打坐練功修行，當然還有吃飯睡覺想問題，偶爾洗洗衣服、洗澡、上茅房等等。
問天總是比較嚴肅，不苟言笑，看上去不願意與人親近。問天帥的不是很明顯，個頭中等，不怎麼胖，也不算瘦。村裏人說問天我沒欠你錢吧，笑笑不行嗎，問天撓撓頭，有什麼高興的事情嗎，沒有幹嘛要笑。現在基本沒人勸問天笑了，除了教書先生，他總是苦口婆心的對問天說，笑，不一定要有高興的事情，那是一種態度，對生活積極樂觀的心態。問天就會回答嗯、哦、嗷這些單音節詞。等先生走了，問天不以為然的想笑多了臉上容易出皺紋吧。
問天很忙，每天的功課多的讓問天隻想把自己劈成幾片，一片跟著教書先生學天文地理、風土人情；一片跟著功法先生學練功打坐；一片跟著鍛造先生學鍛造；一片跟著陣法先生學奇門遁甲；一片跟著丹師先生學藥理藥性；還有一片跟著謀士先生學人情世故、排兵布陣。問天想逃學，教書先生來了，天將降大任於斯人，必先苦其心誌，勞其體膚，問天的腦袋嗡的一聲就大了，問天用手抱著腦袋；功法法先生來了，他比較簡單，隻是晃晃他砂砵般的拳頭，一塊青石板就碎了，問天的臉瞬間慘白；鍛造先生手裏捏著一塊鐵錠，嘴裏嘟囔著骨頭應該沒這東西硬吧，說著鐵疙瘩正在變成長條，問天的腿開始哆嗦；陣法先生不甘示弱，隨手在問天旁邊丟了點東西，問天隻覺得陰風陣陣，耳邊鬼哭狼嚎，問天的腰早已不在挺拔；丹師先生吹了吹手，問天直接口吐白沫；謀士先生走過來扶起問天，你們這是幹什麼，他還小，問天頓時覺得自己有了主心骨，趴在謀士先生肩頭大喊起來，他們欺負我，眾人沒有回應，隻是危險的看著問天。謀士先生拍了拍問天：“先把這個吃了，看我為你出氣”，問天看都沒看接過藥丸丟進嘴裏，問謀士先生：“這是什麼藥啊？”，“沒什麼，瀉藥而已”，問天聽了直接跌倒在地。“起來，暈了也是要拉褲襠的”。問天翻身而起直奔茅房，如此幾趟，問天隻覺全身都不好了，淚眼婆娑的說：“我錯了，我學就是了。”
幾位先生冷冷看著他，教書先生一臉嫌棄的樣子，捏了捏鼻子，看著問天：“對聖人之語有意見？”，“不是，絕對不是”，問天連忙否認。“那為何雙手抱頭，一臉不耐”，“哪有啊，我隻是有點暈”，“哦，那就是對我有意見了！”，問天一下慌了：“我對先生敬仰還來不及，安敢有意見？”，“是啊，隻是不敢而已！”，“口誤絕對是口誤，對先生隻有敬仰”，“看樣子還是要拉拉肚子才行，沒說實話啊”問天聽到這話決定拚了，“你們這是欺負人，赤裸裸的欺負人，我找爺爺奶奶評理去。”“你想逃學？”問天的爺爺神神叨叨的出現了。“我，我”，問天有些怕爺爺，有點結巴，“算了，拉了半天了，你的目的達到了，沒有跟先生們學習”，問天的奶奶有點心疼的看著問天。“拉肚子不是我的目的”，問天很委屈。“歡迎以後繼續逃學，不對是拉肚子”，謀士先生為這次逃學事件蓋棺定論。問天心想，胳膊擰不過大腿，忍了。“走啊，今天的學習不能落下”謀士先生笑眯眯的盯著問天。“這還有沒有天理，謀士先生是最陰險的”，問天嘟囔，“什麼，沒聽清”，“沒什麼，先生，今天天氣不錯，是個學習的好日子。你們誰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