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國男好像有些猶豫,但咬了咬牙還是抬頭說道:“活該!”
丁齊:“活該?”
劉國男:“自作自受!聽說那個鑒定專家,就是你的老師和領導,也讓那個凶手給捅了,你們是不是自作自受?”
她隻是來發泄的,丁齊明知如此,但還是被激怒了,卻沒有發作出來或是破口大罵,而是用陰沉的目光盯著她的眼睛,突然問道:“凶手那把刀,是不是你給他的?”
上次劉國男的出現,與田琦行凶的時機太過巧合,丁齊難免有所懷疑。劉國男一怔,詫異道:“什麼刀?你們自作自受,跟我有什麼關係!”
丁齊在觀察她的眼神、表情和身體反應,對方說的話不似作偽,她隻是發怔亦無慌亂,看來那把刀與她無關,仔細想想也不太應該與她有關。但丁齊在這一瞬間卻有一種衝動,想動用自己不為人知的天賦,進入劉國男的精神世界好好看看。
他以前無意中發現自己這種天賦,是讓對方進入深度催眠狀態下,如今站在大街上說話,也能將麵前的劉國男催眠嗎?這很難,從技術上講可能性非常小,但也並非絕對不可能。
催眠術並不像影視作品中表現得那麼神奇,想把人催眠就能給催眠了,都需要一個進入特定狀態的過程,但也確實有“瞬間催眠”這種技術。劉國男剛才發怔的時候,回答是下意識的,其實已經進入到一種潛意識狀態。
所謂瞬間催眠,就是要捕捉到這一瞬間的狀態,通過神態、語氣、道具等催眠技巧引導,讓她繼續停留並深入潛意識狀態。但丁齊最終還是忍住了,並沒有這麼嚐試。
他仍然看著劉國男的眼睛道:“我的導師並沒有傷害過誰,我也對你並沒有惡意,我的導師和你的弟弟都是受害者,行凶者是同一個人。我們都有最親近的人受到了傷害,我們自己也因此受到了傷害。但你在做什麼呢?
因為你受到了傷害,就要去嘲笑、去詛咒同樣受到傷害的人嗎?你這種心態是扭曲的!你首先要搞清楚,誰是與你一樣的受害者,該譴責誰、該同情與保護誰?我知道你是想發泄,我也想發泄,該去找誰呢?”
劉國男又一次愣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丁齊卻沒有再理會她,突然轉身走向了路邊攔下了一輛出租車,就這麼揚長而去,隻留下劉國男在風中淩亂。
丁齊本打算去心理健康中心,可碰到劉國男後又突然改變了主意,直接去往境湖市安康醫院,也就是田琦正在接受強製治療的地方。田琦這樣的精神病人當然不能說見就見,探視也要按照製度,丁齊卻不是來探視田琦的。
丁齊來到一個熟人那裏,直接進屋關上門道:“辛主任,你忙不忙?”
辛主任三十五、六歲的樣子,趕緊起身給丁齊倒了杯水:“小丁啊,你不是一直叫我師兄嘛,今天突然叫丁主任,肯定是有事找我吧?……來來來,坐下慢慢說。”
這位辛主任也是當年劉豐帶的研究生,比丁齊早十年畢業,在工作中經常會打交道,與丁齊早就認識,對他的態度非常熱情。丁齊坐下道:“確實有件事要找你幫忙,我想見一次田琦,判斷一下他的精神狀況,如果有可能,還想問一些問題。”
辛主任問道:“是導師叫你來的嗎?”
丁齊很自然地點頭道:“是的,是為導師的事情來的。”這句話顯然有誤導。
辛主任卻在想別的事,手握著茶杯歎了口氣道:“導師的事情,我也聽說了。你回去後告訴導師一聲,請他放心,田琦在這裏絕對不會出紕漏的,我們會嚴密看護!你也勸勸導師,有些事情,追究還不如不追究。”
都是專業人士,辛主任也意識到了田琦這次行凶的問題,他當時應該是有行為能力的,但從劉豐的角度卻不適合把事態擴大。丁齊搖了搖頭道:“你誤會了,導師並不是要追究他的刑事責任。我隻是想診斷一下他的精神狀態,並問他幾個問題。”
辛主任心領神會道:“是那把刀的事嗎?公安很難從精神病人那裏拿到口供證據,就算拿到了恐怕也難以采信。不過專業的人自有專業的問法,導師也需要心裏有數。這件事嘛,我還要跟院長打聲招呼,但既然是導師的意思,院長會給這個麵子的。”
丁齊:“那就多謝師兄了,你看什麼時候合適?”
辛主任:“今天肯定是來不及了,最快就是明天下午。我們不會對外界公開這次內部診斷,但現場要有完整的錄音和錄像記錄,還要有第三人在場監督見證,這也是規定。”
丁齊:“好,太感謝你了!你能先帶我去看一下房間嗎?我試一下設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