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丹陽咬著唇瓣還欲開口再言,卻見水溶立在門邊不知站了多長時候,忙住了口,屈膝道:“丹陽見過王兄。”
黛玉回過神來,忙收斂了遊移的心神,斂裙輕道:“王爺萬福。”水溶走上前見過北靜王太妃,握著黛玉小手坐下,回頭看著葉芷蘭笑道:“前些時候本王和王妃大婚的時候也沒見你過來,聽說是病了,如今可好些了?”
葉芷蘭低眉淺笑,那雙彎彎的眼睛越發像是新月,笑道:“難為溶表哥還記著芷蘭,芷蘭還以為溶表哥有了王妃就忘記了芷蘭呢。芷蘭的病早就好了!”說著淺笑的走到水丹陽身側穩穩坐了下來,身姿端莊穩重。
北靜王太妃所居院落之中遍植牡丹。姚黃、魏紫、墨魁、豆綠、二喬、白玉、藍田玉……許許多多叫得上名號叫不上名號的牡丹都能在這個花圃之中找到。
“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蓉淨少情。惟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葉芷蘭手撫著一朵勝放正好的姚黃,千葉聚攢黃花牡丹,雍容華貴不愧為牡丹之王。勝放的牡丹如花的佳人,這樣美的姿態幾乎要將觀看者醉溺其中!
水溶神色淡淡的坐在八角亭子中,目光自始至終沒有離開過黛玉的身影。那或是輕笑,或是顰眉,或是神思遠遊,種種的姿態都像極了夏日池塘裏的清荷,幽幽靜雅有著脫離塵俗的綽約風姿!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沒有落入黛玉眼中,連水丹陽刻意的忽視也不曾讓她神色錯上半分,隻是以一種平常心靜靜的看著笑著,似乎漠不關己。從成婚那日開始,黛玉一直都是如此模樣。
這樣的不在乎讓水溶心中一沉,直覺湧現人已經站起身來,緊握著黛玉纖細的手腕,看著葉芷蘭和水丹陽淡淡地道:“這裏牡丹勝放正好,丹陽陪著你葉姐姐好好觀賞。”說完就拉著錯愕不解的黛玉轉過牡丹花圃走了出來!
葉芷蘭看著水溶和黛玉相攜離去的身影麵容黯淡。那樣溫柔似水的目光何曾在水溶身上出現過?他對每個人都有禮,但是骨子裏卻疏離淡漠。為何單單隻有一個林黛玉能輕易得到他全心的關注和情意?
水溶背手望著眼前的一池春水,它像極了此時的黛玉,平靜無波看似溫暖卻帶著冬日未盡的冷意。黛玉靜靜立在他身後,雖不解他為何要帶她到這裏來,也沒有開口相詢,隻是靜靜的站著!
“但願夏日來臨的時候能讓這一池春水溫暖如常。”回身攬著黛玉靠在懷中,溫暖的懷抱讓黛玉有些恍惚,不解的仰頭看著他忽而淺笑的麵龐,怔然問道:“王爺說什麼?”
水溶睜開眼睛,低頭望著她的雙眼,靜靜看了片刻,笑道:“沒什麼!”此時她在懷抱之中已是極好,水溶無意再多說,隻是靜靜的收攏臂彎,將她牢牢的摟在懷抱之中!
洋洋灑灑的春雨似是斷線的珍珠鋪滿花朵枝幹之上。清晨啟窗,那微涼的清新空氣竄入房中,卷起逶迤垂地的紗帳,輕飄飄似少女翩躚起舞!
明瑟居的花卉本就不多,如今春將盡,廊外隻有盈翠的竹子高高挺立,像極了當日裏的瀟湘館。黛玉心中有絲暖意湧上,走出內室隨手拿了一把青綢油傘,款步走到竹林之下,素手輕輕拂過那一竿竿盈翠欲滴的綠竹,心境似也緩和了許多!
竹外之人望著她歡欣的笑靨也禁不住勾起了唇角,靜靜背手立在長廊之下,看著猶如雨中精靈般的黛玉嬉戲林間!
黛玉恍然回神就望見水溶背手立在長廊之下,不覺紅了臉,忙捋了捋有些淩亂的發髻,款步沿著小徑走回了遊廊之上,斂裙一福,道:“王爺萬福。”
水溶溫暖的大手包裹著她冰涼的小手,輕道:“春雨雖說貴如油,王妃也不用親身入雨中。”戲謔的輕笑一聲,黛玉臉頰越發紅潤,抬眼嗔了他一眼,終究還是低下了頭。
水溶修長的手指將她麵頰上的發絲攏在耳後,黛玉身子微顫,到底有些不適應這樣的親密,輕輕側首避了開去。水溶淡然一笑,也不去計較,挽著她的小手向屋內走去!
“王爺今日沒有進宮?”往日這個時候水溶早已不在府中,今日怎麼沒去,看他一身家常穿著應該是沒有出府才對。
“今日宮中無事,我便向皇上告了一日假,陪你和母妃去碧雲寺上香還願。”想了想,又笑道:“今日是佛誕日,街上必定十分熱鬧,我想帶你出去走走。”
黛玉嫣然淺笑,輕道:“昨日母妃也曾提起過,本說今日陪她一同過去的,不想王爺也會去。”淺淺的細雨早已停了下來,廊外一窪窪的小水坑映出他們一雙壁影那樣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