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8章(2 / 2)

“隻為唐仲友的永康學派反對理學,便連上六疏彈劾與他。更沒有絲毫憐憫之心命黃岩通抓捕嚴蕊,對她施以鞭笞之刑,意圖以嚴刑來逼迫嚴蕊就範誣陷唐仲友。隻可憐嚴蕊弱質女流,承受如此之酷刑,幾經生死。尚言:身為賤妓,縱合與太守有濫,科亦不至死;然是非真偽,豈可妄言以汙士大夫,雖死不可誣也。此等烈性俠義之女子,豈不令吾輩汗顏?她雖出身低賤,品行卻高風亮節,用她的詩詞,我不覺有何不妥。”

微挑的眉峰,清秀的麵龐吟吟含笑,似乎全然沒有怒氣,隻是那笑容夾帶著幾絲的譏諷看向孫常昊。潘承均此番話直將孫常昊氣的麵色漲紅,卻也拿不出話來反駁,許久才哼道:“女子無才便是德,守拙安分方才為正理。娼門妓戶到底比不得尋常女子賢德恭順,再有才華又如何?亦不過就是玩物而已。”

潘承均浮現淺淺笑容,話不投機半句多,道不同不相為謀,也無意再多說什麼,笑吟吟地道:“今日北王爺所說本是以桃花為題,並未限製條件,咱們方才的謬論倒似挑妻理論一般,沒的擾了王爺的興致,還請王爺恕罪。”說著拱手彎腰與水溶相賠不是。那孫常昊聞聽他此言,早已心中湧滿惶恐。方才隻顧得與他爭論不休,一時竟忘記了水溶在前,亦忙上前躬身,惶恐地道:“還請北靜王爺恕罪。”

水溶淡淡含笑,揮手讓他們起身,眼眸澄澈宛如秋夜朗星,眼底伸出跌宕出層層的溫柔旖旎,想著黛玉與他辯論詩文時候的狡黠聰敏,微微含笑道:“女子通文識字,而能明大義,此等賢德比之大字不識的女子更會高上層次。自古以來女子文采非凡者不知幾許,名留青史者又令多少須眉男兒汗顏自歎不如?”

立在台階下的小廝眼眸熠熠散出清亮的目光,輕輕抬首,如水的目光宛如春水投石漾出萬般柔情,嘴角含著似有若無的溫柔暖笑。眸光緩緩滑過那灰綠色衣衫小廝泛紅如霞,含羞帶怯望著潘承均的容顏,抿嘴輕笑。

那孫常昊此時方才明白自己犯了多大的錯誤,他怎麼忘記北靜王爺的妻子似乎就是個難得的才女。此時水溶的觀點雖明麵對他沒有絲毫的苛責,但是已足以讓他渾身不安,臉上神色忽青忽白,急忙拱手退了下去。

水溶容色淡淡的看著推下去的孫常昊,轉而看著含笑的潘承均,側首望向那灰綠色衣衫的小廝,似有若無的笑容滑過唇角。收回的眸光瞬間轉回,眯起雙眼望著立在台階下的小廝,寬大的衣袍幾乎將他的身影完全遮蓋住。收回眸光眼眸微斂,緩緩起身朝著他走了過去。

越來越近的身影似有一股無形的壓迫,那小廝不知是害怕還是怎地,頭越來越低,隻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那身著灰綠色粗布衣衫的小廝緊咬著唇瓣,想要開口卻也不知怎麼開口,急的額頭上浸出細細的汗粒。

水溶走到他的身側短暫停留,薄唇微抿,含著幾絲冷厲之色,隻見那小廝頭越發的低垂。漆黑的麵容,脖頸卻白如雪,他揉了揉眉間,拂袖便走了出去。那小廝抿了抿嘴角,低頭默然想了一會兒,抬頭對灰綠色衣衫的小廝皺了皺鼻子,認命的一步一挪出了煙濤閣。

綠蔭如濤的垂柳,煙波浩渺的湖水,層層淡紅深紅的桃花映襯其中,當真是春日盛景,迷醉人心。這樣美的景致若是不欣賞豈不可惜?那小廝眼角泄露出幾分頑皮的笑意,緩緩移動腳步聘婷嫋嫋走在春風拂麵的林間小徑上。

濃蔭滿布的綠柳中伸出一雙手臂扣緊她的纖腰,那小廝腳步踉蹌便跌進溫暖的懷抱之中,溫熱的唇瓣已經席卷她含著絲絲笑容的紅唇。如玉的纖纖素指緊緊抓住他的衣襟,不知饜足的唇瓣下滑吻著她細嫩的脖頸,黛玉氣喘籲籲的撇開頭去,嗔道:“放開啦。”

水溶懶洋洋的靠在柳樹上,手臂緊緊扣著黛玉的腰身,讓她跌趴在懷中,看著她漆黑的麵容,淡淡問道:“滿宴才高八鬥的進士,敢問王妃可有挑中合適的人選?”鳳眼幽沉慵懶的凝望著黛玉瞧不出喜怒,黛玉卻是登時揪緊了心。她可沒忘記,這個男人溫文爾雅的背後蟄伏著怎樣的霸道和強勢,越是平靜的表麵,越是蓄勢待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