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羞怯的垂下頭來,看著他忙著張羅著幫她布菜添水,心中湧滿了莫名的感動和其他情緒高漲湧動,卻說不出所以然來。隻是簾帳掛起的金鉤映著太陽的光芒微微折射出光亮,水溶側首相望,卻是淡淡的苦澀笑容溢出唇角。
黛玉羞怯的牽著他的手向外走去,嬌聲笑道:“清晨外麵的空氣十分的清新,我們出去走走。”水溶縱容寵溺的望著她笑靨如花的嬌臉兒,忽而淡淡笑著,這樣也挺好不是?
林間的鳥兒歡快的叫著,畫眉的叫聲越發的婉轉輕鳴,黛玉突然停下腳步撫著太陽穴,水溶頓住腳步,側首問道:“怎麼了?”黛玉抬頭盈盈眼睛凝視著他,問道:“溶瀛是不是曾經答應過我要攜手江湖擔風袖月,遊曆天下山巒險峻海水波瀾?”
她的手腕驀地被抓緊,水溶眼睛溢出光彩來,驚喜問道:“黛兒記起來了?”黛玉看著他飽含希望的麵容突然間覺得自己好生殘忍,這樣好的夫君她怎麼會將他遺忘掉了?心底湧起的愧疚讓黛玉伸手攬著他的腰靠在他懷中,輕輕地道:“對不起。”
水溶麵上的希冀緩緩散去,微微搖了搖頭道:“沒關係,我可以等你。”眼底的沉重哀傷越來越濃重,下巴抵著她的秀發抑不住痛楚地道:“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恩愛情重,難道,黛兒就真的全部記不起來了嗎?”
他的聲音包含著痛苦和淒涼,黛玉尚未回話,他已經挽著她的手臂朝著樹林中間走去,默默苦笑。原來人的貪念當真是不可磨滅的毒藥,原先看著黛玉醒來總覺得她不記得他沒有什麼,隻要她活著就好,如今他卻想要求取的更多。
春末夏初江南山水煙墨如畫,隱約可以聽到遠處山頭傳來的采茶歌,唱的那樣的清越動聽,臨湖而行的黛玉禁不住停頓下腳步,細細側耳聆聽,側首望著唇角含笑的水溶,輕笑道:;“好聽嗎?”
“好聽!”吳儂軟語的嗓音融合在柔和的江南煙雨中別有番風味,水溶停下腳步將黛玉鬆散開來的披風係帶係好,接過黛玉手中的青綢油傘微微笑道:“常聽聞西湖盛名,卻始終不得空閑來瞧瞧,我們去那邊看看。”
“柳暗花明春正好,重湖霧散分林鳥。何處黃鸝破暝煙,一聲啼過蘇堤曉。”牽著黛玉小手徒步走在蘇提春曉上,兩岸綠柳盈綠猶如煙波浩淼垂落碧水之上,卷卷柳條似是少女柔軟的腰肢迎風起舞。此時桃花已經落盡,枝頭綴著方才成形的小小碧桃。萬種風情任由人領略讚賞,身臨其境方才能明此景的絕妙無雙。
湖波如鏡,雨滴墜下砸起圈圈漣漪。夾岸間隔種植的綠柳桃花海棠芙蓉,柳絲舒卷飄忽竟雨水洗刷的顏色越發青翠如玉,讓人想要伸手牽過愛不釋手。垂絲海棠開得如火如荼豔燦奪目,細薄的雨絲非但沒有摧殘它的美麗,反而猶如明珠吐露般點綴枝頭,微風拂過嬌柔紅豔,猶如彤雲密布美不勝收。
“溶瀛你聽。”黛玉牽著水溶的手輕手輕腳的朝著其中一株垂絲海棠走了過去,嬌嬌怯怯的啁啾鳴叫聲悅耳動聽,黛玉輕手輕腳的撥開濃密的枝葉就見羽色明豔的小小黃鸝鳥兒,姿態優美的站在枝椏上。清婉如詩的麵容含著絲歡喜的笑容,側首看了水溶一眼,伸手便將那黃鸝鳥兒輕輕托起放在手心上。
羽翼尚未豐滿的小小黃鸝鳥兒應該是飛的累了,那流轉的眼睛歪著小腦袋看著黛玉,倒也安安靜靜的待在黛玉的手掌心上,時不時垂首啄著黛玉的手心,癢的黛玉咯咯直笑。看她如此歡快的笑靨,水溶俊朗的麵容上也禁不住浮現笑容出來,伸手接過那小小的黃鸝鳥在手中,笑道:“若是黛兒喜歡,我們將它帶回去飼養可好?”黛玉喜不自禁的拍了拍手,連連點頭應好。
“喂,你們做什麼抓著我們老爺的黃鸝鳥兒?這尊貴的黃鸝鳥兒也是你們這些貧民所能抓的?還不快些放手?”蠻橫的聲音從前麵傳來,水溶劍眉微挑,抬頭看著那奴仆裝束的來人,漫不經心地道:“黃鸝鳥兒倒是尊貴的很,最起碼它叫喚幾聲還能讓人賞心悅耳,而你這副諂媚屈膝的奴才樣兒,聲音著實讓人厭煩的緊,倒連個禽鳥也不如了。”
那奴仆臉頰登時紫漲正要張口再說什麼,他身後的錦衣男子已經開口製止了他。略顯深沉的眼睛打量著水溶,上前拱手道:“家中奴仆欠缺管束若是得罪了公子還請公子見諒,這隻黃鸝鳥兒乃是家父心愛之物,還請公子歸還與我。”眼見著水溶衣飾雖然簡單,但是那渾然天成的王者氣度不由自主的讓人微頓半截,閱曆甚廣的男子自然瞧得出水溶的身份定然不凡,遂禮數也算是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