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寧知道他問的是什麼,微笑道:“不是,就是……跟家裏正經醫生混過幾年。”
“謔,有天份呐。”正常人,哪怕你知道人體結構,沒解剖過,沒試過手,也很難做到捅四個人幾十下,並不構成重傷。普通醫學院的學生,也不能保證這麼密集的情況下刀刀見血,卻不斃命。做手術都還有失誤失敗的呢。
越寧靦腆地道:“您過獎啦。”是上輩子揍人揍多了,對於各種型號的人體手感,有那麼點心得。這輩子剛看結構圖啦、標本什麼的,第一反應就是……插哪兒比較方便(打住!這個要掐掉。)
再次向醫生道謝,又跟被召喚到醫院來的諸人道謝兼道歉,越寧就打算回去了。雖說要不衝動,但是越寧還是不想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的,一塊錢的硬幣還在身上,電話號碼他掃過一眼早就記住了。出去就打電話,是傷不到顧川,但是能提個醒的事兒。以見過這幾麵,對顧鄂的了解,這樣的事情,顧鄂是不會計較的。
夏部長抬腕,看看手表:“好啦,時間也差不多了,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寧寧,你和你老師兩個都小心一點。我估計老顧放了話,帝都地界上,安全還是有保證的。隻是以防萬一。”
鄭熙行義不容辭,挺身而出:“交給我吧。”
鄭熙行辦事,長輩們誰個能說不妥貼呢?夏部長和顏悅色地對小胡老師道:“胡老師啊,這是鄭熙行,跟寧寧很熟,辦事很妥當的。”
大BOSS講的話,還是有一定說服力的,雖然小胡老師以前覺得鄭熙行好像別有用心似的,不過通過這幾年從越寧那裏聽到的瑣碎事跡,小胡老師對他的印象也轉好了起來。她帶點緊張,笑得也不是那麼自然:“哎。”
鄭熙行道:“萌萌最近也注意吧。”
夏萌萌將手一擺:“放心吧。我沒事兒,公司有我頂著。真有我處理不了的事兒,再找寧寧。”
越寧道:“有一種聯絡方式叫嘟嘟。”
夏萌萌冷笑道:“有一個事實叫做你現在隻有一隻手能用。”
越寧:……我發現你現在很囂張。
夏萌萌:你給我好好養傷!
鄭熙行道:“好了,都跟我走吧。”
越寧皺皺眉:“你還有正事呢。”
【你才是最大的正事。錢麼,在那裏又跑不掉,早一點晚一點的,還能少了我的?】鄭熙行笑笑:“正好,擇日不如撞日,有件東西要給你看。”
越寧興趣也來了,笑道:“那行。”
一行人分頭行事。
話說顧鄂交代了底下把幾個流氓看好,治好了就審,又讓人把龍四海控製起來。這才急匆匆攜夫人上了車,夏女士奇道:“你今天這是怎麼了?這麼反常?你的手……”
顧鄂咬著牙,顯得頜骨好像變寬了一些,艱難地道:“你幫我撥爸爸的電話。”
“誒?好,”夏女士拿出手機一邊撥號,一邊講,“好在孩子沒有大礙,你也別太生氣了。”
講完,電話通了,夏女士將電話交給丈夫,顧鄂道:“你幫我拿吧,我手抖。”右手緊捧著左腕,盯著表帶上的頭發,生怕掉了,眼珠子一直盯著。
夏女士感到不對,急忙照做,隻聽丈夫聲音幹澀顫抖地說:“爸,寧寧可能找到了。叫老四回來,再……聯係淑芬。”
夏女士手一抖,啪,手機掉了下來,在廂裏打了個滾兒,夏女士不知道是先揀手機還是先問丈夫。那邊顧老爺子拿著電話,手也僵了:“喂?喂?”
盲音。
顧老爺子叫生活秘書:“打老大的手機!”
一通手忙腳亂,終於通上了電話。顧老爺子是滿心疑問的:“咱們家,寧寧,不是……沒了麼?”
當年,老四不務正業,呃,也不算,他正業做得還行,趕上好時間,又有背景,自己還不算蠢到家,比較輕易地發家致富了。作為兄弟姐妹五人中最沒出息的一個,他在家裏過得蠻壓抑的,就說,搬出來住吧,他生意比較忙,別打擾了家裏老人家休息。顧家五男二女,不可能都住老爺子那裏,也就同意了。
之所以同意他搬出來住,一是因為他也掙了點錢,二是因為他的妻子劉淑芬比較會持家。顧老太太覺得呢,自己總不能看著兒子一輩子的,越不放手,越學不會走路,有兒媳婦在,兒子不至於走太偏,何況,兒子也不是蠢到天怒人怨。顧川的原配劉淑芬,娘家也是趁著好時候發了家的,客觀地講,劉姑娘她爹是呂旺祖風格的暴發戶,她本人倒是比較有能力,但是又沒到逆天的那一款。
顧老爺子和顧老太太明白人兒,曉得如果真是學霸那一等級的姑娘,誰能瞧上顧川呢?真學霸,嫁的是鄭家老七那一款。想娶女學霸給顧川改良基因,是不現實的。所以,隻要是個比較犀利的姑娘,那就可以了。家世什麼的,也甭挑了,人差不多就得。兒子娶妻,能幹有能幹的娶法,不能幹有不能幹的配法。
這種想法不能說不現實,也不能說不合適。問題就出在顧川身上了,顧川對妻子呢,也挺敬重,但是他這個人,也許是經曆又或者是別的什麼原因,屬於“紅旗不倒,彩旗飄飄”那一款。人家是外麵的彩旗,他這彩旗,一不小心,飄家裏來了!
那會兒是流行跟進城務工的漂亮小保姆廝混,最早那一批進城的小保姆,很多都是村裏漂亮又能的姑娘。漂亮且能幹,心再大點,又懷上了,這問題就嚴重了。劉淑芬也不是不顧家,才生下來的兒子,又漂亮又聰明,怎麼能不在意呢?但是她自己還是個比較上進的人,深知丈夫好不如自己好的道理,她自己也沒斷了學習上進,還兼管家裏部分生意。
兩口子都忙,那就雇保姆,反正雇得起。小夫妻兩個都有點年輕氣盛,給寶貝兒子請的,那就一定要最好的!挑了個最漂亮的(……)。顧老爺子老兩口,三兒兩女,孫女外孫女好幾個,孫子就這一個,也寶貝得不行。過不兩天,就要看一回。後來劉淑芬怕累著老人,每每抽空自己送過去。再後來,看小保姆手腳勤快(剛開始是沒那麼大野心的,野心是讓顧川三睡兩睡,給睡出來的),也就決定讓小保姆坐著車,送兒子去老爺子那裏,看完了,帶回來。司機是自家的,這邊門口送到那邊門口,能有什麼問題呢?
問題就出在小保姆這兒了,人大,心也大,何況老家裏常說她也出息了,時不時逼她幫襯之類。總之,一團亂。都說女人為母則強,旁邊又有一群等幫襯的攛掇,小保姆終於下定了決心,門口下了車,她沒帶孩子進家,把孩子放到了門口,由她媽接手,把孩子換走掐死扔了都隨便。那會兒攝像頭什麼的極其稀少,等她媽把孩子抱走了,她裝作著急打電話,說一回頭,不知道孩子爬哪兒去了——孩子剛剛學會走路,亂走也是有的。
可顧老是幹什麼吃的啊?要是這麼輕易被蒙過去了,他還能活這麼大麼?一得到消息,不多會兒,就發現問題不對了。小保姆倒是繃著一股勁兒,死扛著不肯說來著,顧家人是不會給小保姆留情麵的,劉淑芬丟了親兒子,要動私刑,小保姆挺著肚子:“我這裏麵是董事長的兒子,你那個早死了,我這個就是獨苗,你動顧家兒子試試。”顧川那會兒開個公司,自己做董事長來著。
這還用接著審嗎?
劉淑芬就管顧老太太叫了一句:“媽。”
顧老太太也幹脆:“隨你。”
那會兒計劃生育,黑診所也多,城裏好些,郊區無照營業的一抓一把。劉淑芬也幹脆,將人一綁,直接將小保姆子宮給摘了。顧家全家沒吱聲兒的。
合該湊巧,鄰居家做飯的阿姨倒是知道這個保姆的媽媽來過,顧老開始發動人手,滿城搜——這事兒算是在上層圈子裏傳開了。等找到的時候,這老婆子身邊哪有孩子?老太婆一聽閨女沒指望了,也破罐子破摔了:“掐死扔溝了。”
越是頑愚,她臉皮越厚,死扛不講,關拘留所裏,直接撞牆了,那意思——一拍兩散吧您呐!
眾人當時覺得這老太婆可惡,事實上老太婆自知沒了活路了。要她抱個死孩子滿街跑,她也有點怵,抱著孩子打算找個僻靜地兒,掐死,或者扔水裏淹死,不就結了麼?找個小公園兒,孩子放地上,四下一瞅,再回頭,娃沒了!光剩個小被子在地上了!她是真·遇到人販子,把孩子給丟了,讓她到哪兒變出個孩子來呢?再三盤查,是有人講看到這麼個打扮的人抱著個包袱進了小公園,空著手出來了。
可孩子被偷這事兒別人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