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不該對他抱有期望!
忍了好久的眼淚還是掉了下來。滾燙,鹹濕,帶著絕望的味道。她上輩子一定是欠了他的!若非如此,為什麼他會讓她這麼絕望?
“許仲騫,你喜歡我嗎?”認識這麼久了,這是時雨第一次問這麼直白的問題。
不出她所料,許仲騫眼神凝重,表情遲疑。
“算了,我就隨便問問。我們還是喝酒吧。”他不想回答,時雨猜到了,她舉起杯子,“這一杯敬我。敬我傻,敬我淺薄,敬我不可救藥。”
“你喝多了,小雨。別喝了。”
“我沒喝醉。你要和我一起喝嗎?不喝我走了。”
許仲騫阻止不了她,隻得陪她喝。他們就這麼一杯接著一杯,很快,一瓶梅子酒見底了。
幾分鍾後,酒勁上來了。時雨覺得暈乎乎的,她起身去洗手間。許仲騫伸手扶她,被她推開了:“不用,我自己去。”
“你小心點。還是我陪你去吧。”
“難不成你要陪我進女廁所?”
果然,時雨這麼一嗆,許仲騫馬上不說話了,送她到包間門口就沒再繼續跟。
時雨腳步飄忽。她的酒量很差,稍一喝多就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此時她嗓子堵得很,生怕自己控製不住就會號啕大哭,她不想讓許仲騫看到她這個樣子。
她愛他不假,可她有自己的底線。縱使再愛,她也不能失了尊嚴。
路過的服務生給時雨指了路,她狀態不是很好,繞了半天才找到洗手間。慶幸的是,裏麵空無一人,她正好借此機會痛快地哭了一場。
水聲嘩嘩,將哭聲完美地掩飾了過去。
鏡子裏的時雨情緒低落,眼睛紅腫,一副剛失戀的樣子。她對著鏡子自嘲:“你看你,這麼難看,怨不得人家不喜歡你。”
不像羅輕輕,永遠都那麼活力四射,光彩照人。
她心中一慟,從挎包中拿出口紅,小心翼翼地描了一遍唇。
這樣看上去氣色就好多了,她稍稍滿意。就像時年常說的那樣,口紅是女人的必備神器,無論多麼狼狽,隻要抹上口紅,氣色就立馬恢複三分。本來她還準備噴點香水的,剛拿出來,想了想又放回去了。算了,太刻意,現在這樣就挺好。
她擦掉哭花的眼妝,整理好衣服上的褶皺,像重新上戰場的戰士一樣,昂首走出了洗手間。她不能讓許仲騫看輕她。
才出門,有人喊了一聲她的名字。時雨扭頭,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麵孔。是她父親的學生,也是他們研究所的合作方寰宇集團的少東,陸西城。
“好巧啊,陸少。一個人?”時雨笑容滿麵,和剛才號啕大哭的她判若兩人。
“約的程子峰。”陸西城上下打量了時雨幾眼,“你呢?應該不是一個人吧?”
“一個人吃飯多沒意思。當然和我喜歡的人約會啊。”
陸西城沒想到時雨這麼直白,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他指了指身後:“我們在旁邊包間,你要去和程子峰打聲招呼嗎?”
相比陸西城,時雨和程子峰更熟悉,他是時雨的高中校友,比她高一屆,二人關係一直不錯。不過時雨15歲那年就被保送上了國內最好的大學,之後她和程子峰見麵就沒以前那麼頻繁了,他好像剛從國外回來。
時雨揉揉太陽穴:“我有點頭暈,可能酒勁上來了。你幫我向他問好吧,下次我請你們吃飯作為補償。”
“也行。你照顧好自己。”陸西城見她狀態確實不太好,而且又是和心上人約會,就很識時務地道別了,“改天我去拜訪時院長,我們再約。”
“好的,再見。”
二人各自轉身。
走了幾步,時雨扭頭叫住了陸西城:“等一下,陸西城,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怎麼?”
趁現在還清醒,時雨對陸西城提了個要求。陸西城聽完,立刻皺起了眉頭。他不理解時雨這麼做的意義。或許戀愛中的人都是脆弱的吧。誰知道呢?他和時雨不算熟,本不該摻和這些,可她畢竟是他老師的女兒,也是碧波穀這一項目的權威顧問,於公於私他都不能置之不理。
時雨眼神恍惚,步子也越來越虛浮。陸西城權衡再三,還是跟了上去,把她送到了包間門口。恰在此時,許仲騫拉開包間的門,和他們打了個照麵。時雨半天沒回,他放心不下,剛想去洗手間找她。
此刻這一幕,在任何旁觀者眼中都是尷尬的。
時雨沒感受到氣氛的微妙,她為他們做了個簡單的介紹:“許仲騫,陸西城。”
真的是簡單至極的介紹。沒說身份,沒說前綴,隻提了對方名字。
不過一聽“許仲騫”三個字,陸西城就知道他是誰了,時雨的父親時永忱經常提起他——地理資源研究所的高級研究院裏傑出的青年地理學家,科學院最年輕的院士。這麼一連串的前綴,聽起來應該是一個架著深度近視眼鏡,有著花白頭發的中年男人,可眼前這個人的樣子實在不像個搞科研的。
程子峰曾對陸西城戲言:別看時雨一門心思撲在古建築研究上,卻是個實打實的顏控,她平日裏最愛看的就是各種選秀節目。結合程子峰的話,許仲騫這相貌,確實像是時雨喜歡的。看到他的第一眼,陸西城就下了一個定論:他和時雨是一樣的人。一樣年少成名,一樣天賦異稟,還一樣有著不屬於科研人員的外貌。他們是真的很般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