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安久哲一臉驚訝地拉拉我的衣服。
我一臉微笑地握住他的手說:“等一下!”
一個黑色的架子從裂縫中慢慢地降了下來。
安久哲的嘴巴現在已經張成了“O”形。我沒有嘲笑他,因為我第一次看到這個的時候可比他好不了多少。
當那個鐵架子完全降落到我們腳下的時候,我拉了拉他,示意他站上去。
“要上去?”他的話雖然是問句,但是眼裏透露出來的興奮是那樣明顯。
“是的,害怕嗎?”我明知故問地歪了歪腦袋。
“喲!”安久哲看了我一眼,忽然一隻手背在身後,半彎著腰將一隻手伸到我的麵前說,“美麗的小姐,我有幸與你共乘嗎?”
“好啊!”我收起了笑容,一臉正色地點點頭,將手放到了他的手心之中。
這個黑色的架子很醜,沒有一點兒美感,但是在這一刻,我覺得它就如同南瓜車一樣美麗!
我踏上架子之後,安久哲也緊跟著走了上來。
架子不大,因為這隻是一個維護用的升降平台,僅僅隻有1.2平方米,一個人背著工具乘坐不會覺得擁擠,但是兩個人乘坐在這上麵的話,就顯得有些擁擠了。
我輕輕地按了一下架子一側的支柱上的按鈕,架子忽然搖動了一下,我站立不穩地向前撲去。
“小心!”安久哲一把攬住了我的腰,幫我穩住了身體。
“謝謝……”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向他道謝。
架子慢慢啟動了,開始向上升起,可能是因為超重吧,它一直有些不穩定。於是,安久哲攬住我的手一直沒有鬆開。
我和他緊緊地貼著,他緊貼著我的腰部的手掌傳來一陣炙熱。這股熱量慢慢地湧上我的心間,也傳遞到了我的臉頰。
我有些害羞地向前移動了一下,想脫離這種讓人覺得羞澀的不安感覺,但是前方就是安久哲寬闊的胸膛,他胸膛上不隻傳來讓人羞澀的炙熱,還有那好像被放大了的心跳聲。
在這令人臉紅的心跳聲中,架子升到了樓層之間過渡的地方,四周的光線一下子暗了下來。在視覺受到影響的時候,其他感覺一下子變得靈敏起來。
後腰的炙熱與臉龐前方的溫暖交錯著將熱量傳遞進我的心房。發燙的臉讓我覺得自己好像馬上就要冒煙了。
“怎麼了?”安久哲似乎感覺到了我的不自在,他在我頭頂溫柔地詢問。
“我,我沒事……有點兒熱罷了……嗬嗬!”我連忙找了一個借口搪塞了過去。
樓層之間的過渡很快過去了,光線變得明亮起來。升降架也在“咯吱咯吱”響了幾下後停了下來。
眼前是一條簡單的走廊,走廊的兩側各有兩扇緊閉的小門。
“這是哪裏?”安久哲一臉疑惑地問我。
“知道嗎,這裏有一個驚喜!”我笑著對他說,然後伸手拍向了牆上的一個開關。
“吱……”其中一扇小門被打開了。
一道強光以及一股強風順著一聲刺耳的聲音衝了出來。
我和安久哲都舉起了手遮住眼睛。過了好一會兒,在眼睛慢慢適應之後,我放下了手臂看向了安久哲。
安久哲也慢慢將手臂放了下來,他緊緊地盯著前方,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我做出一個邀請的姿勢,將他向牆上洞開的大門引導:“請!”
安久哲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邁開大步向那扇小門走去。
我隨著他的腳步也邁向了那扇小門。
安久哲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風將他的發絲吹亂了。
我站在了他的身邊,微微張開了雙手,眯著眼睛,享受著風的吹拂。
碧藍的天空上幾朵白色的雲在自由自在地飄蕩,慢慢沉入了地平線的太陽將幾縷溫柔的淡金色光芒輕輕地灑在它們的身上。於是,潔白的雲仿佛披上了最美麗的彩帶,隨著風兒的伴奏,它們跳起了最美最飄逸的霓裳羽衣舞。
這座大樓很高,在它的周圍沒有任何建築物能夠遮擋我們的視線,即使平視前方都能夠見到最美麗的天空,欣賞雲彩最自由的舞姿。
“這裏很美吧?”我輕聲問他。
“嗯!”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慵懶。
我再次眯起了眼睛。慵懶,是的,在這樣舒服的環境下,心裏所有的疲憊都會消失,舒服的感覺會讓自己徹底地放下心裏的包袱,痛痛快快地享受這最純淨的美好。最配合這樣美好的環境的狀態就是慵懶。
“跟我來……”我拉著安久哲往欄杆走去。
我們抓住欄杆向下看去。街道上來來往往的人和車輛紛紛被縮小了許多許多,就像一隻隻小螞蟻和一隻隻甲蟲。看著下麵繁忙的街景,站在高處的我們似乎有了一種超脫塵世的感覺。
“記得第一次來到這裏的時候,爸爸對我說,看著下麵忙碌的人們,再看看這美麗的天空,你會覺得其實煩惱隻有那麼一點點。”我轉過了身體,靠在欄杆上,看著天上飛過的小鳥露出了放鬆的笑容,“當你把自己的心釋放出來,你會發現這個世界很大,煩惱其實隻有那麼一點點……”
“隻有這麼一點點嗎?”安久哲喃喃低語。
我沒有回答他,因為我知道這個時候的他並不需要回答。
他靜靜地看著樓下,我靜靜地看著天空。我們倆被風吹拂著,想著各自的心事,很有默契地保持著安靜。
過了好久,安久哲忽然轉過身來對我說:“謝謝!”
他透露出了一絲放鬆的神情,我笑了。雖然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種從來沒有見過的輕鬆,但還是有什麼東西禁錮著他的心。
爸爸說要掙脫心靈的禁錮,那個辦法非常好用。
我對他說:“來!跟著我學。”
在他疑惑的表情中,我麵對天空,張開了雙臂,向著蔚藍的天空,我放聲呐喊——
“啊……啊……啊……”
隨著高喊,心裏的那些鬱悶被一掃而空,幹淨的心靈讓我舒服得想撲進白雲中盡情地翻滾。
滿足地收起了呐喊聲,我轉向了安久哲。
看著安久哲有些目瞪口呆的樣子,我笑了笑說:“來,你試試,將自己心裏的心情垃圾都通過這聲呐喊拋出去!”
“不,不……還是算了。”安久哲搖了搖頭,往後躲了一步。
“哎呀!試試啦,很有用的!”我才不會讓他躲開呢,我拉著他幫他把手高高地舉起。
“算了吧……”安久哲一臉苦惱地轉過頭來。
我才不理會他求饒的表情,戳著他的腰說:“快喊呀,真的,喊過之後真的很舒服!”
“呃……”安久哲還是在猶豫,看著我的眼睛好一會兒之後才狠心點了點頭。
我開心地站到一邊,讓他盡情地呐喊。
他張開了雙臂,麵對著美麗的天空,開口了。
“啊……啊……”可是他發出的聲音讓我差點兒跌倒。這種像小貓一樣的叫喚有用嗎?雖然很想說什麼,但我還是忍住了,這是開始,當他慢慢將心中的那些情感釋放出來時,就會不一樣了。
果然和我想的一樣,他像呻吟一樣“啊”了幾聲後,我終於聽到了禁錮他的心的鎖鏈斷裂的聲音。
“啊——”安久哲站在眼前的平台上,張開了雙臂,抬頭向著天空終於發出了一聲真正的呐喊。
忽然,我有了一種落淚的衝動。因為,在他的呐喊中我聽出了一種熟悉的心情,那就是寂寞……
我站在一旁,靜靜地看他向著天空呐喊,靜靜地看他嘴角緩慢浮現的笑容。
我輕輕地閉上了眼睛,慢慢放鬆了自己的身體,全身心地感受這最美好的世界。潔淨的空氣如同歡快的小孩子,在微風的護衛下圍繞在我的身邊,跳著最歡樂的舞蹈。空中似乎還有一些其他的聲音,如同低低的竹蕭聲,勾起心底最低落的情緒,然後將它漸漸地從身體裏發散出去,隻留下最輕鬆的心情。風在耳邊吹拂,發絲隨風飛舞,所有的心情雜質都漸漸地被過濾,隻留下純粹而幹淨的靈魂。
過了一會兒,我睜開了眼睛,微笑地看著安久哲。
安久哲正張著雙手,微微地抬起頭。他的發絲正在風中飛舞,衣衫被風吹拂著在他身後飄動,乍一看就像是天使的羽翼在揮動。
這時候的他和往常任何時候都不一樣。我還記得,我有一張他在海邊的海報,當時我覺得在那張海報裏,我已經見到了最自由的那個他。可是,到現在我才知道最自由的安久哲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在深藍色天空中,幾朵白雲在自由地飄蕩。安久哲靜靜地站在這樣純淨的背景之下,就像是即將回歸天堂的天使!
心底忽然湧起的一種恐懼讓我衝了上去,拉著他的衣角,喊道:“安久哲!”
“怎麼了?薇薇?”安久哲一下子放下了雙手,一臉擔憂地看著我。
“我,我害怕!”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我隻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發酸。
安久哲將手放到我的肩上,一臉迷惑地問我:“薇薇,你害怕什麼?”
“我,我……”我忽然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了一股勇氣,一把抱住了他的腰,帶著哭聲高喊,“我不要你離開!不要你消失!”
“薇薇,薇薇!你怎麼了?”安久哲有些慌張地拍著我的後背,安慰著我說,“乖,薇薇不怕,不怕,我不會消失……不會的!”
“嗚……”在安久哲溫暖的懷抱中,我漸漸放鬆了,終於反應過來,剛才那隻是我的幻想。
我連忙推開安久哲,不好意思地向他道歉:“對,對不起!”
安久哲笑了笑說:“不需要道歉呀,應該是我要向你道謝呢!感謝你帶我來到這麼一個美麗的地方,我很久沒有過這樣輕鬆的感覺了……”
安久哲的表情讓我覺得有些心痛,我小心翼翼地說:“你平時請注意休息呀!”
他看了看我,忽然苦笑了一下,歎了一口氣說:“有時候,身體的休息是遠遠不能夠讓心底的疲勞消失的……”
“安久哲……”
“啊!”安久哲狠狠地吐出了一口氣,將臉上的落寞一掃而空,“謝謝你帶我來到這裏,我好久沒有這麼放鬆了!”
“沒,沒有呢……”安久哲迷人的笑容讓我不好意思起來。
“哈哈!”安久哲摸摸我的腦袋,跑到平台的前方,抓住欄杆向著下麵大聲高喊,“我在這裏!我在這裏!安久哲在這裏!”
看著他這樣放鬆地大喊,我也衝向了欄杆,看著下麵如同螞蟻一般的車輛行人,我也開始放聲大喊起來:“我在這裏!我也在這裏!”
“啊!”我們倆相視一笑,向著那叢林般的水泥城市大聲高喊出自己的存在。
“哈哈哈……”空中響起了我們最開心的笑聲。
“咕……”
忽然,一個尷尬的聲音打斷了我們的笑聲。
“呃……”安久哲尷尬地摸摸腦袋,一臉不自然地說,“我的肚子叫……”
“哎呀!”我一拍腦袋說,“我是要帶你來吃東西的呀!”剛說完,我就愣住了。因為,我這才想起我什麼吃的都沒帶!
“安……安久哲……”我的聲音有些顫抖,“我,我沒帶……吃的!”
“啊?”
“我真是個大笨蛋!說好請你吃飯的,結果,結果……”我哭喪著臉,拚命地敲著自己的腦袋。
我真是個大傻瓜,明明說好要帶安久哲來這個地方欣賞美好的風景,再吃點兒東西的!可是因為急著帶他到這個“秘密基地”,我竟然完全把吃飯的事情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