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美妍學姐與“四大家族”中的天才帥哥洛子寒很熟悉,想必對其他三人也不會陌生,難怪她表現得如此鎮定呢。
洛子寒抬手推了推眼鏡,冷俊倨傲的麵孔上浮起一抹無奈。
“美妍姐,我們可不是養在籠子裏的鳥,不要試圖將我們關在白金館裏。”
“好,好,是我錯了。”美妍學姐微笑著聳了聳肩,對周圍那些眼冒紅心的女生們說道,“大家不要這樣了,你們這種‘追星’舉動隻會讓他們四個感到為難哦。既然喜歡他們,就應該理解他們,減少他們的困擾,是不是?”
眾女生沉默不語,紛紛低下頭認同了美妍學姐的意見,相繼轉身離開了。
“美妍姐,謝謝你。”
溫潤如風的聲音拂過我的耳旁,條件反射般地,我迅速抬起頭,準確無誤地捕捉到了那雙清澈含笑的美目。
柯慕離!果然是柯慕離!
咦?他,他怎麼會被另外三個家夥包圍起來了?
“啊,諾菲也在呢。”
柯慕離輕輕推開同伴,邁著優雅的步伐走上前,在與我們大家相距兩米左右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的這個舉動,讓我很倒黴地變成了眾人矚目的焦點。
刹那間,一道道視線落在我的身上,困惑的、驚異的、冰冷的、慍怒的、嫉妒的……是那樣複雜難懂,意味不明。
“那,那個,你好!”
我對著柯慕離幹笑兩聲,鑒於此刻的危急形勢,我主動打消了喊他名字的念頭。
“哦,我記得諾菲很擅長打網球。”柯慕離看著我,笑靨如花,“不知道諾菲願不願意陪我打一局呢?我呀,很想看看諾菲打球時的英姿呢。美妍姐,請你來做裁判,可以嗎?”
美妍學姐無所謂地點了點頭,向柯慕離做了個“沒問題”的手勢。轉眼間,圍觀的同學喧鬧起來,都露出了萬分期待的神情。
可是……
我現在還沒有答應柯慕離的請求好不好?而且,我才是與柯慕離交鋒的對手,我才是最重要的“當事人”,大家憑什麼將我忽略啊!
“那個,我想告訴你,其實……”
其實,我真想一口回絕柯慕離!但是,我吞吞吐吐好半天,還是沒能將這句真心話說出來。
柯慕離輕輕挑眉,笑著安慰我:“諾菲,不必緊張,你可是網球高手哦,我未必能夠戰勝你呢。”
拜托!
我那根本不是緊張,好不好?我是鬱悶,鬱悶!鬱悶得想撞牆!
“慕離!”俊美妖嬈的少年走過來,將手臂搭在柯慕離的肩膀上,“坦白交代,你什麼時候認識了網球少女?”
柯慕離笑著拍掉好友的手,紳士地向我介紹:“諾菲,這是承西。承西、曜和子寒,都是我從小到大的好朋友。”
“嗯。”我微笑著點了點頭,“在帝景學院,‘四大家族’如雷貫耳,夏公子更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你好,夏公子!我叫安諾菲,是網球部的新成員。”
“你好!”夏承西意味深長地盯著我,低聲道,“我呀,一直以為,女孩子留長發才是最漂亮的,現在看來,短發女孩也很英姿颯爽呢。”
我尷尬地愣住,抬起手,略顯窘迫地揉了揉自己的短發。
見狀,柯慕離趕忙推開夏承西,抱歉地說道:“諾菲,你別在意承西的話,他就是喜歡亂開玩笑。”
“我,我沒事。”
其實這麼多年來,由於留短發的緣故,同學們經常喊我“假小子”。平日裏,我既要上學,又要兼職打工,根本沒空打理頭發,幹脆剪短了,一身輕鬆。結果,我在別人眼中就慢慢地變成了忙碌的“假小子”。
讀中學的時候,曾有不少男生毫無風度地挖苦我、嘲笑我,說我沒有一點兒女孩子的感覺。相對而言,夏承西所說的話,已經給了我莫大的安慰和鼓勵。
“柯慕離,你先做準備活動吧,我去對麵等你。”邁開腳步的瞬間,我轉過身來,笑著對他說道,“很期待與你的交鋒,我會全力以赴的。”
他微微頷首,凝眸注視我,淡淡地笑道:“嗯,彼此彼此。”
有那麼一瞬間,看著他優雅的笑容,我的大腦一片空白,視線仿佛被粘住了一樣,怎麼都移不開了。
“喂,小心啊!快閃開!”
我才走出幾步,對麵突然傳來了急切的呼喊聲。
“咚!”
一個疾速飛行的網球飛過球網,硬生生地砸在地麵上。
我明白了,肯定是有人不小心觸碰到了發球機的按鈕,把發球機啟動了。那個發球機是一次性連續發球的,也就是說,即使現在關閉了按鈕,先前排位的幾個球也會順次彈射出來。
“咚!咚!咚!”
我記得那個發球機每次都是連發五球,現在看來,四個球已經落地,應該隻剩下最後一個球了。
果然,一個黃綠色的網球又飛了過來,也許是受到風的影響,網球竟然在中途改變了方向,而且,速度越來越快。
“柯少爺,快閃開!”
“柯少爺,網球來了,網球!”
聽到大家慌亂的喊聲,聽到“柯少爺”這個稱謂,我莫名地緊張起來,心跳不受控製地加快,強烈的擔憂和不安令我迅速轉身,以最快的速度向柯慕離跑去。
我能夠清晰地看到那個黃綠色的網球筆直地飛向柯慕離,而他似乎並沒有聽到大家的喊聲,仍在專心致誌地做著準備活動。
“柯慕離!”
我的頭腦有些眩暈,身體像離弦的箭一般撞入他的懷抱,緊緊擋在他的胸口,用自己的後背對著那個即將到來的網球。
柯慕離明顯一驚,臉色驟然改變。
我正要開口解釋,他卻用力抓住我的肩膀,動作敏捷地抱著我向旁邊轉了一圈,不但順利躲過了網球的攻擊,還恰到好處地保護了我。
這是我第一次如此接近他,兩個人緊緊相擁。
他的雙手攬住我的肩膀,我的雙手緊扣他的腰身,四目相對,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都能夠聽得清清楚楚。
不知不覺間,我的臉頰開始發燙,心跳也越來越快。
然而……
柯慕離的狀況不怎麼好,準確地說,是很糟糕!他的身體僵立著,俊雅的麵孔蒼白如紙,額頭還隱隱滲出了汗珠,而那雙抓住我肩膀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柯慕離,你……”
他沒有出聲,慢慢皺起眉頭,漂亮的黑眸仿佛失去焦距一般,茫然地望著我。
“柯慕離,你怎麼樣?”我知道他有潔癖,心中既難過又焦慮,急得快要哭了,“拜托你說句話,好不好?”
我趕忙放開他,然後,試圖將他的雙手從我的肩頭移開。但是,我又害怕了,不敢再去碰他的手,就這樣狼狽地讓自己的手臂懸在半空中,不知所措。
“慕離!”
“慕離!”
“慕離!”
站在場外的夏承西、歐啟曜、洛子寒急匆匆跑了進來,立刻將我和柯慕離分開。
“慕離,你怎麼樣?”
歐啟曜和洛子寒一起扶住柯慕離,這兩位向來淡定沉穩的少爺,居然露出了少有的焦慮情緒,神色陰沉而凝重。
“慕離,回神!快回神!”夏承西一邊為柯慕離擦汗,一邊輕拍他的臉頰,“慕離你看清楚,我是承西,曜和子寒也在你身邊,你馬上給我恢複過來!”
看著他們擔憂的模樣,看著柯慕離慘白的臉色,我簡直恨透了自己,強烈的心痛與懊悔席卷而來,鹹澀的淚水悄然湧出眼眶,模糊了我的視線。
“柯慕離,對不起,對不起……”
夏承西搖頭,無奈地歎了一口氣:“諾菲,你不要自責,其實……”
“承西!”洛子寒猛地打斷夏承西的話,冰冷銳利的目光直望入我的眼裏,“這位同學,我們知道你是想幫慕離擋住飛來的網球。但是,有時候,幫忙反而會壞事。慕離他之所以不去閃躲,那是因為憑借他的身手,完全能夠不慌不忙地避開網球,而你的好心,卻將他推入了痛苦的深淵。”
“子寒,不要說得那麼可怕。”歐啟曜笑了笑,挑眉望著我,“別在意,我們三個都相信,你是真心想要保護慕離,謝謝你。不過,你也應該知道,慕離他很排斥陌生人的靠近……”
“曜,我沒事了。”
在我們談話之際,柯慕離恢複過來,臉色依然蒼白,但他的笑容像春天的陽光般溫暖。他就這樣望著我,我的淚水再次潸然而下,總算……總算安心了。
“諾菲,抱歉,嚇到你了吧?”
我淚眼模糊地望著他,拚命搖頭,什麼話都說不出來,隻是一味地向後退,一步,兩步……直退到兩米以外的距離。
“諾菲……”
柯慕離皺眉,掙開同伴的攙扶,向我走過來。
“不,不……”我胡亂地抹掉淚水,又退後兩步,這才抬起頭來,給了他一個安心的笑容,“柯慕離,我……我真的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但我向你保證,我不會……”
“諾菲,不要再退了!”
柯慕離深深地注視著我,俊逸的臉龐上不知何時退去了慣有的笑容。
我大概猜到了他會說什麼,想必是一些安慰我的話,隻可惜,我不需要他的安慰。我希望能夠與他成為朋友,尤其是在聽了智秀的分析後,我居然傻傻地以為,自己真的是他心中某個特別的存在。
此時此刻,我才終於明白,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幻想。
對柯慕離而言,我安諾菲不過是“柯少爺”的一個小小的粉絲,一個微不足道的傻女孩罷了。
網球場上的意外事件發生後,我非常“幸運”地成為了學校論壇裏的“名人”。
原本那隻是一件小事,若發生在別人身上,恐怕誰都不會留意。然而,當與帝景學院最有影響力的“四大家族”扯上關係時,哪怕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也會升級為轟轟烈烈的大新聞!
學校論壇裏的帖子眾說紛紜,大家的反應也很積極熱情,不過呢,言論傾向主要還是兩個字:八卦。當然,八卦話題的主角肯定不會是“柯少爺”,誰敢在這個關鍵時刻去得罪“四大家族”那一定是腦袋壞掉了!
因此,本姑娘首當其衝地遭人非議,成為了名副其實的“炮灰”。很多帖子都在大肆譴責我,說我惺惺作態,居心不良,明知道柯少爺有潔癖,還故意找借口靠近他,從而導致他痛苦不堪。
對此我百口莫辯,隻能無奈地苦笑。
柯慕離在看到那些帖子後,立刻給我打來了電話,他真誠地向我道歉,還耐心地叮囑我,千萬不要在意,他一定會妥善處理這件事。
事實證明,柯慕離是個說到做到、雷厲風行的人。就在我和他的通話結束後,學校論壇裏所有相關的帖子和信息,全部被消除得幹幹淨淨,沒有留下絲毫痕跡,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
盡管如此,我的心裏還是有了一個結,悶悶的,很不舒服。而這種煩躁低落的情緒,一直持續到周末,被我完完整整地帶回了家。
“諾菲,發生了什麼事?”
“姐姐,你在學校受委屈了?”
媽媽和妹妹一眼就看出了我的異樣,追著我問個不停。
“沒事,你們別擔心。”
我知道,自己不應該這樣,而且,我以前也很少在意別人的看法。這一次,我真的很反常,就像失控了一般,覺得特別特別委屈。
“哎呀,你們別多想了。”弟弟走過來,拍了拍媽媽和妹妹的肩膀,笑道,“姐姐可是強悍的女超人,她不欺負別人就謝天謝地了,誰敢欺負她呀?”
我憤憤地甩給弟弟一記冷眼,厲聲道:“你給我閉嘴!”
真要命!
弟弟和妹妹本是一對龍鳳雙胞胎,幾乎同時出生的兩個人,為什麼性情會相差這麼遠?妹妹一向乖巧聽話,溫柔可愛;而弟弟呢,雖然心地善良,卻總是能夠氣得人想吐血,儼然是家裏的另類。
不過,奇怪的是,每次與弟弟吵嘴之後,我反而會變得更加有精神。
“姐姐,你火氣這麼大,是不是被學校開除了?”
“什麼?”
媽媽和妹妹目不轉睛地盯著我,滿臉擔憂。
我緊皺眉頭,冷冷地瞪著弟弟:“收起你那來自火星的想象力。”
“咦?不是嗎?難道是失戀了?”
“抱歉!”我抬起手,對準弟弟的額頭給了他一個暴栗,“你這麼八卦,長大後不做記者簡直是浪費。”
弟弟不以為然地挑了挑眉,嘀咕道:“我覺得,自己的推理能力很強,最適合做私家偵探。”
“非常好,希望你能變回柯南那樣的小學生!”
“如果姐姐給我提供‘縮小藥’,我很願意。”
好吧,我認輸,繼續說下去,那個伶牙俐齒的臭小子會耗光我的全部精力。我今天還要出去找兼職呢,哪有時間陪他在家磨嘴皮子!
經過這番吵鬧,我的心情逐漸平複,總算好轉了。
有些人、有些事,根本就不是我能夠掌控的,與其自尋煩惱,還不如打起精神,去努力做好自己應該做的事。
而我現在,最需要做的,就是找兼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