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渙學長不置可否,眉頭卻越皺越緊,神情複雜。
我能夠看出他的糾結、他的猶豫,隻不過,有些事必須要他自己想通才可以,我也是愛莫能助。
“諾菲,就算我能夠放棄你,你也不要傻乎乎地喜歡柯少爺!”詩渙學長歎了一口氣,幽幽地提醒我,“別忘了,金海晴是柯少爺的正牌女友,你明知如此,為什麼還要……”
“嗬嗬,嗬嗬……”我低下頭,輕聲笑了出來。
詩渙學長困惑不解地看著我,追問道:“你,你笑什麼?我說得不對嗎?”
“嗯,有個小錯誤。”我向詩渙學長招招手,壓低聲音道,“其實,金海晴不是柯慕離的女朋友,而是……他的小姨!”
詩渙學長猛地跳起來,大叫:“什,什麼?金海晴她,她……”
“喂,誰允許你隨便喊我的名字啦!”
沒想到這麼湊巧,金海晴剛好從對麵走過來,停在詩渙學長跟前,雙臂環抱,揚起下巴睥睨著他。
詩渙學長並沒有在意金海晴的目光,隻是急切地想確定她的身份。
“你,你……你真是柯少爺的小姨?”
“嗯。”金海晴點了點頭,“沒錯,如假包換。”
詩渙學長一臉挫敗,鬱悶得哇哇大叫:“金海晴,你是不是太過分了?每天在我麵前演戲,居然騙了我這麼久!”
“誰演戲了?是你自己誤會的!”金海晴努了努嘴,望著詩渙學長調侃地笑道,“我們認識這麼久,你從沒問過我與慕離的關係,難道我還要主動向你自報家門,說我是他的小姨?不,那是絕對不可能的!另外,我家慕離和諾菲已經在交往了,我警告你,不要企圖破壞他們的關係。”
詩渙學長顯然很不服氣,當即反駁道:“你憑什麼警告我?你實在太空閑,就去提醒你最愛護的柯少爺吧。他如果讓諾菲受到傷害,哪怕一點點,我也不會放過他!”
“放心,我家慕離可喜歡諾菲了,怎麼舍得傷害她?”
“哼!誰知道呢,反正口是心非的人多得數不清!”
“咦?你在說自己嗎?”
“彼此彼此,你才是騙人的高手!”
可想而知,詩渙學長與金海晴又上演了一幕激烈有趣的唇槍舌劍。
最後,詩渙學長以金海晴故意欺騙為由,要求她請客道歉。金海晴爽快地答應了,帶我們去西餐廳吃飯,其間,他們兩個還是吵來吵去,各不相讓,儼然一對歡喜冤家。
我靜靜地坐在餐桌旁,無奈地抿唇而笑,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不可思議的念頭:這樣看來,詩渙學長和金海晴好像蠻般配的,吵吵鬧鬧,很有默契。
說不定某一天,他們兩個真的能夠在一起呢。
寂靜的夜晚,柔軟的沙灘。
海風輕輕吹拂,濤聲陣陣,浪花繾綣。
為了觀看流星雨,很多人專程趕來這座海島,做好了一切準備。當然,作為帝景學院的學生,擁有得天獨厚的地域優勢,大家更不會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了。
正如智秀說的那樣,柯慕離早已選定了一片幽靜的海灘,既能夠欣賞到美妙的流星雨奇觀,又不會有任何人前來打擾,隻有我和柯慕離兩個人。
我們並肩坐在沙灘上,手牽著手,十指緊扣,相視一笑。
“笑什麼?”我故意追問,撒嬌地眨眨眼睛。
也許過了今晚,我就再也沒有向他撒嬌的權利了。能夠得到他的愛,這是我最大的幸福和幸運,哪怕隻是擁有過一瞬間,我也已經心滿意足,毫無遺憾了。
不,不是的!
我在說謊,我在自欺欺人!怎麼會沒有遺憾?怎麼舍得放開他的手?都是謊話!都是安慰自己的謊話!因為喜歡他,因為深深地喜歡他,就再也不願離開他,隻想永遠陪在他的身邊,永遠和他在一起……
“諾菲?”
我陷入沉思中,根本沒有聽到柯慕離的回答。
“諾菲,你……”
“抱歉,我想再聽一次你的答案。”我盡量平靜地掩飾,害怕被他那雙銳利的眼睛看穿心事,“柯慕離,你剛才笑什麼?”
“笑你。”他抬起手,用溫熱的指尖輕撫我的眉眼,薄唇勾勒出一道優雅的淺弧,“諾菲,隻要你在我身邊,隻要一見到你,我就會開心地笑。你說,我該怎麼辦?我是不是患上一種新的傻病?”
“撲哧!”
我望著他搖頭,忍不住笑出聲來。
傻病?像他這麼精明敏銳的壞家夥,如果真得了什麼傻病,說不定是件好事呢,至少我不會再被他威脅、被他欺負了。
“喂,不準笑!”
“哈哈!哈哈!”
“安諾菲,你還敢笑!”
“誰讓你這麼好笑?”
“那也不能笑!”
“嘿嘿,我才不……呃……”
我倏地睜大眼睛,聲音戛然而止,後麵的話全部被他溫柔而熾烈的親吻吞沒了。
這個壞家夥!怎麼能,怎麼能乘人之危!
我恨恨地瞪著他,唇上傳來的溫熱氣息卻令我的臉頰不斷發燙,意識也跟著出現了瞬間的恍惚,身體輕飄飄的,仿佛走在柔軟的雲端,越陷越深。
柯慕離故意無視我的目光,清澈如水的眼睛緩緩眯起,笑得宛若初生的新月。然後,他抬起手,輕輕合上我的眼睛,慢慢加深了這個吻……
時間仿佛突然停止了。
暗淡的天色下,海風帶來微涼的潮濕氣息,遠處傳來海浪翻湧的聲音,還有人們喧鬧歡呼的聲音,可我好像什麼都聽不到了,隻有強烈的心跳聲在耳旁縈繞。
許久之後,當我以為自己快要窒息的時候,柯慕離微笑著放開了我。
我尷尬而窘迫地靠在他的懷裏,大口大口地喘氣,羞得滿臉通紅,甚至……甚至不敢去看他的眼睛。誰知,低低的笑聲從我的頭頂上方傳來,而那雙擁住我的手臂也慢慢加大了力度,將我攬得更緊了。
“你,你笑我?”我低著頭,小聲抱怨,心有不甘。
“傻瓜,我是太開心了。”他寵愛地揉了揉我的短發,輕輕捧起我的臉,黑眸深深地望著我,充滿濃濃的溫情,“諾菲,謝謝你。”
“呃?為什麼?”
“謝謝你來到我的身邊,謝謝你喜歡我,謝謝你讓我明白……原來,愛與被愛是如此幸福溫暖。”柯慕離緩緩低下頭,虔誠而鄭重地吻了吻我的眼睛,柔聲道,“諾菲,就這樣永遠留在我身邊吧。我,柯慕離,會用自己的全部,包括生命,真心真意地愛你、寵你、陪伴你,所以……安諾菲,乖乖投降吧,無論遇到什麼事,柯慕離的懷抱都是你最安全、最溫暖的港灣。”
“我……”抬頭望著他,我的眼眶灼燙得厲害,仿佛要融化一般,“柯慕離,哪有你這樣勸降的?聽到這樣的情話,恐怕所有女孩都會向你舉白旗投降了,那我的競爭對手豈不是太多太多了?”
他微笑,更加用力地抱緊我:“傻瓜,除了你,我不會再喜歡其他女孩。因為,我的心太小,隻能容納你一個人,誰也擠不進來了。”
我揚起下巴,問他:“就那麼喜歡我?”
“是,喜歡得不得了。”
“那,你是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這個嘛……”他輕輕皺了一下眉頭,略顯無奈地慨歎道,“啊,不知道呢。也許,從我提出讓你做兼職、做助手開始就已經喜歡了,或者……或者更早也說不定。”
我感動地笑看著他,淚水就這樣悄無聲息地湧出了眼眶。
“柯慕離,柯慕離……你說,我怎麼會這麼喜歡你呢?”
他小心翼翼地吻去我的眼淚,唇角的笑意加深幾分,柔聲道:“傻女孩,我也正想問你呢,為什麼我會這麼喜歡安諾菲,喜歡得無法自拔呢?”
“因為……啊!是流星!”
我倏地睜大雙眼,目不轉睛地望向深藍色的天空。
那裏,閃爍的流星一顆顆劃過,留下一條條優美的弧線,連綿不斷,明亮耀眼,像悄然綻放的煙花,美麗絕倫,綺麗絢爛。
“柯慕離,許願吧!我們一起許願,好不好?”
他深深地望著我,黑寶石般的眼睛含著溫柔的笑:“好,一起許願。”
我雙手合十,輕輕閉上眼睛,在心底默默地傾訴著唯一的心願:柯慕離,我愛你!希望你永遠幸福快樂。這時,一雙修長的手臂突然從背後緊緊擁住我,我隨即跌入那個溫暖而熟悉的懷抱,出於本能,我想睜開眼睛,低沉的男聲卻在我的耳邊響了起來。
“乖乖聽話,我們一起許願吧。”
“柯慕離,你……”
“噓——”
他將食指輕抵在我的唇角,更加用力地攬住我,溫熱的掌心包裹著我的手,兩個人緊緊相擁,如此貼近、如此親密……
“我和諾菲要永遠在一起。”
流星墜落那一刻,他低頭吻住我的額頭,說出了自己的心願。
“不能說!不能說!”我飛快地向他擺手,急出了眼淚,“對著流星許的願必須深埋在心底,說出來就不能實現了。怎麼辦?柯慕離,怎麼辦?”
“傻女孩……”他萬般疼惜地歎了一口氣,目光堅定地望著我,“諾菲,流星會明白我的心願,也會實現我的心願。不要哭,相信我,哪怕賭上我的一切,我也會讓你幸福的!”
“柯慕離,謝謝你。”我深吸一口氣,努力逼退眼中的淚,用濃重的鼻音說道,“我呀,像個‘假小子’,對感情總是很遲鈍,有時連自己的心都看不清楚。可是,我確定,我喜歡柯慕離,深深地愛著他……如果可以,我寧願放棄自己的生命,也想和他在一起,隻希望他幸福快樂,永遠安好。”
“柯慕離,我愛你!”話音剛落,我已踮起腳,雙手環住他的脖頸,將自己的唇慢慢覆在他的唇上,主動吻住了他。我的淚水靜靜滑下臉龐,帶著幸福,帶著深愛,也帶著絕望,落入彼此相貼的唇角,鹹鹹澀澀,逐漸吞噬了我的心。
柯慕離微微一愣,依依不舍地放開我,擔憂地問道:“諾菲,你怎麼又哭了?”
“對不起……”我抬手抹掉淚水,聲音有些沙啞,“柯慕離,你看吧,將願望說出來就無法實現了。怎麼辦?我,我不能和你交往了,從這一刻起,我們……我們分手!”
我沒有看柯慕離的表情,隻是感覺到他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於是,我趁機轉身,拔腿就跑,眼淚像潮水般奔湧而出,模糊了我的視線。
“諾菲!諾菲……”
“諾菲,我不會放開你,絕對不會!”
柯慕離那堅定的誓言在晚風中飄過來,我緊緊按住心口,痛苦地放聲大哭,腳步也變得沉重起來,跑得越來越慢。
“諾菲!”
柯慕離很快追上我,一把將我攬入懷抱,不再給我任何掙脫的機會。
“諾菲,看著我!”
他心疼而憤怒地捧起我的臉,黑眸冷冷地盯著我。
“為什麼要分手?”
我失神地望著他,沉默不語,隻有淚水越積越多。
“不喜歡我嗎?”
“不是。”
怎麼會不喜歡?就是太喜歡,太留戀,才會舍不得放棄。
“諾菲,告訴我,你愛我。”聽著他深情的話語,感受到他濃濃的愛意,我知道,自己再也偽裝不下去了。
“柯慕離,我愛你,很愛很愛你,可是……”
“那就不要離開我!”他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心疼地擁住我,低聲道,“你這樣痛苦地向我提出分手,是因為我的母親,對不對?”
呃?他,他怎麼會知道?
我震驚地望著他,身體微微顫抖:“你,你怎麼……”
“看來我猜對了,果然是我母親的問題。”柯慕離皺起眉頭,抱歉地笑了笑,“是這樣的,海晴偶然聽到了我母親與管家的談話,似乎是關於你的,當時我沒有太在意,隻是以為母親想更多地了解你。對不起,諾菲,是我讓你傷心了……請你相信,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棄你,更不會放棄我們的感情!傻女孩,安心等我,將一切交給我來處理,好嗎?”
我用力點了點頭,無聲地笑了起來。
是的,我相信他,也相信我們能夠永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