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無法成全的愛(1 / 3)

第三周的訓練結束了,大家期待的假期來臨了,整個薔薇園中一片歡騰。

因為之前的遲到事件,所以在放假前又安排了一節音樂鑒賞課。盡管如此,假期帶來的輕鬆和愉悅還是感染了每一個人。大家都興高采烈地收拾箱子,盤算著該怎麼安排這個假期。

天空一片澄藍,純淨透明得讓人以為那是一塊巨大的水晶。點點金色的陽光在這塊巨大的藍色水晶間穿行,留下道道金色的光線。

薔薇總是在清晨開得最好,每一朵都散發著甜美的芬芳。碧綠的葉子中,或粉色或紅色的薔薇被金色的陽光抹上金輝,如一叢叢金色的琉璃花朵。

大家將行李往大巴上提著,一片歡笑聲。大巴前不遠處,加藤櫻攔住了蒼井月,他臉上的笑容很燦爛,如薔薇般迷人。

“謝謝你,月。這是昨天向你借的衣服,我已經不需要了。”加藤櫻將白色提袋遞過去。蒼井月停下腳步,看著他。陽光靜靜地灑落,在簇簇花叢投下淡淡的花影,加藤櫻站在花影中,臉龐清秀,雙眸明亮。這是一個絕美的人兒,如同碧綠湖中盛放的白色睡蓮,清純,無瑕,不沾一絲雜質,美好得仿佛天邊的金色陽光。

蒼井月的眼睛微微有些酸,心被輕輕捏緊,痛苦萬分。

原本以為,他和“她”的那場小小曖昧,可以一直持續,直到那粉紅的曖昧變得清晰,他確定了“她”的心,然後堅定地伸出手將“她”牽住。

一直以為自己還有時間,可以慢慢醞釀那動人的浪漫告白,或者在海邊,或者在夜空下,或者花架旁,他以為自己可以在任何一處唯美的地方,看著心愛的女生,對她說:我喜歡你,請你和我在一起。

這美好得令人窒息的想象,曾經在幾個夜晚讓他無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那喜歡的情愫悄悄生根發芽,長出了蜿蜒的藤蔓?也許是演技課,也許是幫“她”護理傷口,也許是在餐廳吃飯時,也許從見到“她”的第一麵起……

那些小小的喜悅,夢牽魂繞的心動,在昨夜的薔薇莊園中,全部被粉碎,變成無數的細小碎片,揚在夜空中。原本在昨晚他是不想跟過去的,他不想知道加藤允兒到底是誰,他害怕知道某些真相,他怕自己的愛無所寄托。但是,最終他還是去了,他知道了一切。

他明白,他愛上的,原來隻是一場迷幻的大霧,一片唯美的光影,一抹無處追尋的香氣。他愛上的隻是徹頭徹尾的幻覺。但是,眼前,加藤櫻站在他眼前,靜靜地看著他,眼底有感謝的光芒,唇邊綻著花朵般迷人的笑容,他再一次陷入了幻覺。

“月,你怎麼了?”加藤櫻發現蒼井月的表情呆滯,眼睛愣愣地看著自己,宛如雕像。他伸出手在蒼井月眼前晃了晃,突然,那隻手被蒼井月輕輕握住。加藤櫻渾身一僵,白色的提袋“啪”地掉在了草坪上。

四周響起一片噓聲,大家都駐足觀看,對這一場突然的浪漫戲大聲起哄。

女生們都站定,安秀妍和韓右莉興奮地捂著嘴發出尖叫,金熙妍卻臉色蒼白,呆呆地站在原地看著蒼井月。加藤櫻想將手縮回來,卻被握得更緊,蒼井月的手就像一把鐵鉗,死死攥住他。他驚訝地望著蒼井月,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允兒,你可以滿足我一個要求嗎?很小很小的。”蒼井月喃喃地說,眼睛中閃爍著某種令人心碎的光芒。他的麵孔蒼白,嘴唇抿緊,似乎在為了什麼孤注一擲。

“呃,什,什麼?”加藤櫻覺得那道目光充滿悲傷,心底一片震驚,手上傳來蒼井月的溫度,一個模糊的念頭在腦海中變得清晰:難道,蒼井月對加藤允兒……有了感情?

“允兒,我想抱抱你,可以嗎?”蒼井月神情淒然,目光中閃爍著無盡的痛苦和期待。但是他的嘴角依然上揚,兩個梨渦淺淺地印在唇角。

加藤櫻一陣慌亂,他知道事情變得很複雜。他沒有來得及做出回答,蒼井月突然走上前,輕輕抱住了他。

四周的噓聲更大了,還響起幾聲響亮的呼哨,起哄聲、喧嘩聲夾雜在羨慕嫉妒的眼神中,響徹薔薇園。金熙妍驚恐地捂著嘴,眼睛都瞪圓了。

那是很輕很輕的擁抱,輕得仿佛半空的蜻蜓在湖麵上微微一點,輕得仿佛一瓣薔薇落在草叢間,輕得如夜色灑下,如浮雲掠過。

加藤櫻的心髒驟然縮緊!蒼井月的臉輕輕埋在加藤櫻的長發間,一動不動。

“月……其實……”他艱難地開了口,該怎麼說出這場誤會?沒等他開口,蒼井月已經鬆開了他,重新站在了他麵前,目光閃爍,笑容依舊。

“雖然我知道自己很傻。”蒼井月開口了,聲音輕若微風拂過,他垂下睫毛,微微笑了,“允兒,不要笑話我。我隻想對你說,一直以來,你——加藤櫻的妹妹,加藤允兒,在我心中占據著一個很重要的位置。不管將來是什麼樣的,我隻想讓你知道,我此刻的感覺。還有,謝謝你帶給我的這種感覺。”

“月……”加藤櫻動動嘴唇,心裏滿是震驚和內疚,難道要繼續讓他陷在一場虛幻中嗎?

“月,其實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說……”

“不要說!”突然,蒼井月提高了聲音,嚇了加藤櫻一跳。他詫異地看著蒼井月。蒼井月嘴角的笑容溫和得如同水中的蜜糖,但是甜蜜下帶著絲絲苦澀。他看著加藤櫻,輕輕搖搖頭:“什麼都不要說,允兒。我什麼都不想知道。我隻知道,加藤允兒是曾經在我生命中留下美好回憶的女生。隻是這樣而已。”

接著,蒼井月彎下腰,提著加藤櫻的箱子,笑著說:“讓我幫你最後一次,好不好?也許,將來就沒有這個機會了。”

加藤櫻心中一驚,盯著蒼井月那讓人迷惑和心碎的笑容,耳畔滾過“轟隆隆”的雷聲。某種異樣的感覺從他心中升起,使他十分不安。

難道,蒼井月覺察到了什麼嗎?

但是,蒼井月的臉上,什麼都沒有,隻有一如往常的溫柔笑容,淺淺的梨渦依舊迷人。隻是,那笑容下,隱著淡淡的悲傷……

加藤櫻什麼都沒有問,也沒有再說什麼,任由蒼井月將自己的箱子提向大巴。

金色的陽光傾瀉而下,打在蒼井月失落寂寥的身上,一瞬間,加藤櫻突然後悔自己假扮女生了。

蒼井月將箱子放進大巴底層的儲物箱後,沒有來找加藤櫻一同上車,而是獨自一人上了大巴。

不知內情的大家被這突然出現的情況弄得摸不著頭腦,本以為兩人會手牽手,肩並肩上車,然後開始一段浪漫戀情的。沒想到,蒼井月竟然獨自走開了。

女生們紛紛低聲猜測著事件原始本末,猜想事情會怎樣進行下去。

金熙妍疑惑地看著蒼井月的背影,心中有隱隱的預感,似乎感知到了什麼。此時,室長穿過人群走了過來,大家各自散開,陸續搬運行李上車。

“允兒,跟我坐一趟車走吧。”室長對加藤櫻說。

“呃?為什麼,室長?”加藤櫻有些意外,驚訝地問。

“會長找你。”室長神情自如,依然是如往常的嚴肅,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答案。

雖然有些驚訝,還有無名的緊張,但是加藤櫻隻能點點頭,隨著室長走向一輛黑色的私家車。

隔了三周再回天使心唱片公司,加藤櫻總覺得那高大的樓宇分外親切,似乎一位多年不見的老友。

雖然隻是在薔薇島度過了三周,但加藤櫻感覺像過了三個月。因為,這三周實在是發生了太多的事情。

室長帶著他走進大樓,上電梯,電梯在某層停住,然後走出電梯。

走廊寬闊而明亮,一旁的淺綠色透明玻璃將陽光過濾成淡淡的白色,在走廊的大理石地板上投下一塊塊明亮的格子。加藤櫻踏過這些光亮的格子,朝走廊的另一頭走去。

走廊靜寂無聲,兩旁的花盆中栽種著的金錢橘樹也靜寂無聲。金色的小橘子掩映在墨綠的葉片中,仿佛羞澀的女生的臉。室長腳步匆忙,神色冷靜,加藤櫻卻越來越不安。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會長突然要找自己?而且事先沒有任何通知,也沒有任何征兆……難道是……自己哪裏露餡了嗎?被發現身份了嗎?加藤櫻心中一驚,一陣寒意從腳底升起,蔓延到全身。走廊的寂靜壓迫著他,他覺得呼吸困難。

不會吧?自己一直小心翼翼,怎麼可能被發現?

但是,金熙妍不是發現了嗎?心底有一個細小的聲音說。加藤櫻大口喘著氣,額頭冒出了細密的汗。他下意識地伸手將假發拉了拉,將劉海修整了一下。

室長停下了腳步,眼前出現紅色的木門,肅穆而莊嚴,加藤櫻覺得這門很像法院大門,要對所有的錯誤行為進行嚴厲的指證。他的手微微顫抖起來。

如果,他的身份真的被會長發現了,會長會怎麼處置他?隻是因為打架,就被勒令退出集訓。那麼,自己扮成女生,瞞騙所有的人,這筆賬,到底該怎麼算?

室長抬手敲門。加藤櫻飛快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和頭發。

“進來。”會長平靜的聲音。室長推開門,加藤櫻跟了上去,走進辦公室。

辦公室寬敞明亮,窗戶半敞著,透進涼爽的空氣,窗台上一隻細長的玻璃瓶中插著幾枝山茶花。

尹崎炫一襲棕色,坐在辦公桌後,抬頭看著兩人,目光溫和,嘴角與往常一樣,帶著似笑非笑的神情,從他臉上看不出任何端倪。

“會長,加藤允兒到了。”室長微微鞠躬。

“好,金室長你辛苦了。你先忙吧。”尹崎炫微微一笑。室長點頭轉身離開。

尹崎炫按了一下桌麵上的銀色按鍵,聲音柔和:“送兩杯紅茶進來。”

秘書推開門,將兩杯紅茶放在玻璃台上,轉身離開了。門被輕輕地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