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可惜在你心裏的人不是我(2 / 3)

我不是不想見他,而是怕如果見到他有可能控製不了自己,會在他麵前哭出來。

“曼曼,你的東西收拾好了嗎?”就在我思緒萬千的時候,門外傳來了阿姨的叫喊聲。

“馬上就好了!”我回過神來,將最後幾件東西塞進了箱子裏。

我提著箱子走出了房間,客廳裏,阿姨已經整裝待發。

我們就要離開這我們生活了那麼久的房子了嗎?雖然以前我也抱怨過這裏又小又破,可要離開的時候還是會舍不得。

“搬家公司的人馬上就來了,我先把這部分東西拿下去,你在這邊守著。”阿姨說著,開門走了出去。

我放下手中的行李,然後環顧了一下四周。

明黃色的牆壁上貼著照片;白色的四人餐桌,四個邊角都開始掉漆了;小小的卻幹淨整齊總是能做出家的味道料理的廚房;堆滿盆栽的小陽台;灰色布藝沙發上擺放著太陽花坐墊……

這裏有太多太多回憶了,小時候跟爸爸媽媽在一起的溫馨幸福,接著在他們離世後,我跟小阿姨在這裏一起度過了最艱苦的日子,還有……還有遇到畢芳後,我被迫收留這個家夥的日子。

我們曾經在餐桌上一起吃飯,一起在客廳裏看電視,一起聊天。我是在這裏慢慢了解畢芳,慢慢喜歡上畢芳的。

腦海裏飛過了無數熟悉的畫麵,我放下行李,走進了廚房。

畢芳曾經在這裏為我做過四物湯,現在想來,還是覺得不真實。那家夥平常那麼暴躁,卻因為我的一句話而忙前忙後。

我撫摸著廚房牆壁上一塊被燒焦了的牆皮,心中百感交集。

也不知道我走之後,那個家夥會不會變得不一樣。如果火焰再次燃燒起來,還會不會有人幫他撲滅呢?如果有人發現了他的身份,會不會把他送去實驗室解剖呢?

我越想越忍不住為他擔心,越想越感到害怕。

突然間,我好想他,好想見到他。

我到底是什麼了!

我伸手揉了揉頭發,疲憊地走回客廳,坐在了沙發上。

“曼曼!曼曼!你準備好了嗎?我們準備走了啊!”阿姨一邊大喊著,一邊跑了進來。

我看著興衝衝的阿姨,慢慢地點了點頭。

阿姨走到了我的身邊,一把攬住了我的肩膀,說:“曼曼!別這樣!等我們離開了這裏,你就會發現我們的新家會更好,你會交到更好的朋友。”

我看了看阿姨,心情十分複雜。

我好想告訴阿姨我並不想走,可是我說不出口。

“阿姨……”

我支吾著想要跟阿姨談談,卻被阿姨打斷了。

“走吧!搬家的車正在樓下等我們呢,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阿姨說著,一隻手拖起了行李,一隻手拉著我就朝外走。

我真的不想走啊!

我在心裏大聲呼喊,但這個時候已經晚了,我什麼也說不出口,隻能不情願地跟在阿姨的身後一步一步走向大門。

“再見了!”我在心中默念著,然後跟阿姨一起離開了這座充滿回憶的房子。

樓下搬家的車還在等著我們,我和阿姨一起坐在了車後麵放行李的貨箱裏。貨箱很大,我們的行李並不是很多,所以坐在上麵十分寬鬆。

我和阿姨肩並肩坐著,我們誰也沒有說話。

阿姨時不時看我一眼,臉上神色複雜。

我猜阿姨是想安慰我,可又不知道怎麼開口吧?

其實仔細想一想,這一切也不能怪阿姨。

我並沒有經曆阿姨所經曆的那些事情。我無法想象一個村子被火焰化為灰燼的情景,雖然我並不相信這一切是畢芳做的,可是我無力證實。畢竟阿姨失去了最重要的姐妹,我能明白這種與親人分離的痛苦感覺。

所以,阿姨討厭畢芳,討厭我跟畢芳有聯係,我都明白。

“這是什麼味道?”

貨車開了一段時間,慢慢駛離繁華的市區,就要拐上通往鄰市的高速路的時候,我還在胡思亂想,卻因阿姨突然說出的話回過神來。

我用力地吸了一口氣,一口濃煙嗆得我劇烈咳嗽起來。

“咳咳咳……”

當我有所反應的時候,我發現自己和阿姨已經被一大股黑色的濃煙包圍了。

不大的車廂裏濃煙彌漫,刺鼻的氣味撲麵而來。

“這是怎麼回事啊?”我不安地拉著身邊的阿姨。阿姨的手冰涼冰涼的,顯然也被此時的情況嚇到了。

一股股濃煙從貨箱最深處飄來。因為現在煙霧太濃了,我們一時也找不到冒煙的源頭。當然這個時候也不是找源頭的時候,我們倆如果再不離開這裏一定會被嗆死的。

這個貨倉雖然不是完全密封的,後方有門,有一個通風口,但是為了防止東西掉落或者被人趁機拿走,門是關著的,而通風口的那道小縫顯然是沒有辦法將車廂裏大股大股的濃煙排出去的。

阿姨拉著我,先是往車門口的方向跑,但是我們打開裏麵的鎖後,卻發現外麵被人鎖上了,明明當時是沒有鎖的!

我們又越過障礙物,跑到靠近駕駛座的車艙,連拍帶打,可是前麵似乎一點動靜都沒有,好像根本沒察覺車廂出了事故。

阿姨連忙脫下了外套,然後從自己隨身的包裏拿出半瓶喝剩下的水倒在了外套上,遞給了我,示意我捂住臉。

我連忙接過來,可看到阿姨被濃煙嗆得直咳嗽,我又有些不忍心,我將外套遞還給阿姨,阿姨不接,而是繼續拍打車廂壁和車門。

我一邊用濕外套捂住口鼻,一邊用力拍打,喉嚨嘶啞,喊出不成音調的句子——

“救命,著火了……”

“救命啊……”

可是,我們好像進入了一個無人空間一般,不管我們多用力製造聲響外麵都沒有半點反應。

我能感覺到,現在汽車還在高速行駛,前麵的人竟然到現在還絲毫沒有注意到車廂的情況。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原本還奮力拍打倉門的阿姨慢慢放棄了,她坐在地上,年輕漂亮的臉上沾滿了黑灰。

我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我們要就這樣死去嗎?

不!我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做,我絕對不能就這樣死去。

我將那件濕透了的衣服遞到了阿姨的麵前,她還是不接受,我不由分說地直接按在了她的臉上。阿姨也沒什麼力氣掙紮,就隻能任由我這麼做。

一拿下那件衣服,一股濃重的黑煙就襲擊了我,我的呼吸變得非常不穩。我努力想屏住呼吸,可是我堅持不了太長時間。小小地呼吸一下,就會有嗆人的濃煙躥進我的肺裏。

我忍住不適,趴在倉門上留下的那條細縫處用盡全力對著外麵大喊:“救命啊!”

剛喊完,又一股濃煙躥進入了我的氣管,我劇烈地咳嗽起來,我感覺自己的喉嚨如同著了火一般灼痛。

可外麵還是沒有半點反應,看來這一次我們死定了。

我看了看旁邊呼吸沉重的阿姨,又看了看那扇緊緊關閉的門,心中泛起一陣苦澀。

聽說人在將死之時都會出現幻覺,幻覺中可以看到這輩子最幸福的時刻。

不知道死之前我會看到什麼呢?會看到爸爸媽媽嗎?會看到阿姨嗎?會看到……他嗎?

他……

“畢芳……”我不自覺地小聲叫出了他的名字。

我好想他,他還欠我一個答案。

現在的我突然好想知道他的答案……哪怕他給的並不是我想要的,也沒有關係了。我不再膽怯,不再退縮,我隻想聽聽他的答案,就算是拒絕也好,至少我沒有留下任何遺憾。

想到這裏,我的眼淚瞬間湧出了眼眶,強忍了這麼久的眼淚終於在這一刻決堤……

周圍還在不斷升溫,而空氣中濃煙的味道越來越刺鼻。

“刺啦……”

就在我覺得自己一定會被嗆死在這股黑煙之中的時候,車突然緊急停下了,緊接著,我聽到駕駛座傳來一聲慘叫,似乎有什麼人被人狠狠地打倒了,再接著,我聽到車門外傳來了開鎖聲。

是有人來救我們了嗎?會是誰呢?

我無力地望向車門處,隨著門一點點打開,我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他沐浴在陽光之中,有一頭如同火焰般耀眼的酒紅色頭發,裸露的上半身同樣閃著一片赤色的火光,他的神情帶著一股凜冽的憤怒和殺氣,似乎要把惹惱他的一切都焚燒幹淨一樣。

明明那個樣子的他是那麼可怕,可是我現在一點都不害怕。

因為,我看到了那一刻,他的目光落在我身上的時候,變得那樣的驚喜和雀躍,仿佛找到了什麼失而複得的珍寶一樣。

“畢芳……”

我輕輕地叫出了他的名字,然後在下一刻失去了意識。

3.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裏有一個黑色的大魔王,它死死地勒住我的脖子讓我的呼吸變得越來越困難。當我幾乎要失去意識的時候,一個身著赤色火焰盛裝的王子出現了,他趕走了大魔王,然後輕輕把我抱入懷中,在我耳邊輕聲說:“還好你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