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蜀兩軍在邊境線對峙已有一段時間,期間雙方雖都有過試探性的摩擦,但都未曾真正兵戎相見。
而這一次,伴隨著那幾名被送入蜀軍大營的魏國刺客的屍體,以及隨行的幾名陳國士兵對此在蜀軍領將麵前的強烈抨擊,在西北上空團聚多時的陰雲終於出現了清晰可見的裂口,隻是緊接著到來的不是雲破日出的和解,而是嘹亮的軍事號角。
與此同時,阿七也以最快的速度趕至陳、魏邊境,將元清儒的答複以加密形式通過飛鴿傳書先行送回,自己日夜兼程趕回,抵達方舟大營時,陳、蜀兩軍已有了兩次小規模的交火。
戰事剛剛展開,但整個方舟大營都被籠罩在一股極其壓抑沉悶的氣氛中,阿七見到應歸顏的第一刻便發覺她麵色疲憊,像是一整晚都沒有睡過。
此時正在劉禮的主帳中,眾人已收到了阿七先前傳回的消息,知道陳\/軍方麵派遣侍者進入魏國周旋施壓,暫時還能穩住那一方的局麵。
阿七在回來的路上已聽說陳、蜀開戰,於是主動請纓前去參與戰鬥。
若是從前,真到了要上陣殺敵的時候,應歸顏絕對不會阻止,但一想到這場戰爭的前提,那些被隱沒在戰火背後的圖謀,她便無法像過去那樣去支持他們一直以來的那一腔熱血——她不想看著自己視為親人的人為了別人的野心而犧牲。
劉禮雖是西北軍主帥,但阿七是方舟大營的人,葉長煜又在場,麵對阿七的請求,他沒有立即下令,而是去看葉長煜。
阿七見葉長煜看著應歸顏,不解問道:“你們都看著小應將軍做什麼?”
帶著明顯回護的意思,畢竟他早看出來葉長煜和應歸顏之間有著頗為複雜的關係,甚至可以說他們相處得並不融洽。
劉禮在這一刻從葉長煜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道:“既如此,本將再著你領一隊精銳前去支援,此戰任務便是打破蜀軍先鋒,立住這第一場士氣。”
阿七聽自己終於能上戰場,不免興奮,道:“將軍放心,屬下一定全力以赴,帶著兄弟們打好這第一場仗。”
說完,阿七立刻退出主帳去準備啟程事宜。
翌日阿七離開方舟大營,應歸顏親自送行,除了囑咐他萬事小心,應歸顏沒有表露出過多的不舍,反而說了不少鼓勵的話。
阿七連連點頭,道:“我在前線等著老大過來,到時候咱們一塊大殺四方。”
應歸顏道:“那你可得等著我,今天怎麼去的,到時我就要看到同樣的你。”
阿七拍著胸脯,打包票道:“說話算話真爺們,那還能在老大麵前食言?”
之後,應歸顏強顏歡笑地送阿七上路,看著同行的一隊人馬絕塵而去,她不知為何歎了口氣,心頭卻覺得越發沉重起來。
陳、蜀兩軍很快再度交鋒,消息日日被送回方舟大營,戰局焦灼,雙方都沒討著好處,皆有死傷。
應歸顏再一次向劉禮提出奔赴前線親自作戰,但劉禮卻要她再等等,隻說這一戰還沒定論,此時不宜增兵支援。
主帥不下令,應歸顏不能離開方舟大營,她知道此時不能自亂陣腳,便隻得重新思考眼下局勢,並且嚐試著猜測葉長煜和劉禮究竟在打什麼算盤。
連日精神高度緊張,應歸顏終於在又一次熬夜查閱兵書的夜間暈了過去,再睜眼時,葉長煜正在床邊陪著她,而帳外依稀還是天黑的樣子。
“你昏睡一整天了。”葉長煜冷冷看著臉色欠佳的應歸顏,看來心情非常差。
“這麼久……”應歸顏隻覺得腦袋依舊昏沉沉的,卻在想起還有前線戰報時豁然清醒,道,“情況如何?”
葉長煜的眉頭收緊了三分,道:“現在隻是開始,你還是養好了精神再操心其他事吧。”
應歸顏看著葉長煜起身去了帳外,又很快回來,重新坐在床邊。
“已讓範濤去拿吃的。”葉長煜又和方才一樣盯著應歸顏,眉眼間皆是明明白白的不悅。
應歸顏懶得同他打啞謎,道:“有話就說,少來吊人胃口。”
葉長煜轉過視線沒做聲。
很快,範濤送了吃的過來,放下之後又識趣地退了出去。
應歸顏一整天沒吃東西,這會兒正餓著,根本不去管葉長煜是不是還在身邊,又會如何看自己,她隻管狼吞虎咽地將東西吃完,這才覺得又舒服了一些。
葉長煜難得願意“伺候”人,幫應歸顏將空了的粥碗放回桌上,隻是用力大了些,像是故意做給應歸顏聽的。
應歸顏不滿地瞪了葉長煜一眼,道:“我睡著了不說話都能讓惹你不高興?”
葉長煜在桌邊轉身看著應歸顏還略顯蒼白的臉,道:“這就讓你倒下了,你確定能親自拿下福元關?”
“少拿話來激我。”應歸顏不想同葉長煜糾纏鬥嘴,否則壓抑在心裏的憤懣一旦找到了宣泄口,之傲跑一時半刻停不下來,葉長煜未必受得了她對皇室的“詆毀”,到時他們內杠起來才真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