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扶臣意外道:“送我走?”
“不送你走難道帶你回軍營,把你送回徽京去嗎?”應歸顏反問道。
“你……真要送我走?”蘇扶臣道。
知道應歸顏要救自己,他如何能不高興,但如果被人知道了,她又要麵對怎樣的處罰?
“廢話。”應歸顏拉著蘇扶臣走出層層疊疊的樹影。
暗淡星光下,她的身形清晰了一些,直到停在馬前,蘇扶臣終於又多看清了幾分她的麵容。
久別重逢確實這樣匆忙,他甚至來不及將這幾個月發生在她身上的變化看清,就要與她匆匆分別。
阿七見狀,大步過來問道:“老大,你這是要做什麼?”
“我帶三殿下繞到軍營後頭,讓他往福元關去。入了關,他就安全了。”應歸顏道。
阿七按住應歸顏要去拉韁繩的繩,道:“你真要放他走?萬一被……”
“你沒有直接將他帶去軍營,就是讓我選。我選擇放他走。”應歸顏推開阿七的手,翻身上馬,向蘇扶臣伸手道,“上來。”
這隻手曾不止一次救他於為難,此刻亦如是。
蘇扶臣握住應歸顏的手,掌心交握的那一刻,他情不自禁地用了全力,也唯有這眨眼的時間是屬於他們的。
“摟緊我。”應歸顏握住韁繩,動身前叮囑阿七道,“你先回去吧。”
“就你們兩個?太危險了。”阿七道,“大晚上什麼都看不見,附近還有咱們的人,萬一被發現……”
“我知道。”應歸顏打斷道,“我敢帶人走就有把握安全回去,不用擔心我。”
應歸顏主動拉了蘇扶臣的手攔在自己的腰間,囑咐道:“時間緊迫,你千萬抱緊了。”
時光仿佛倒回到當初他們一起在陳、魏邊境的時候,他們共乘一騎,奔赴在一線之隔的生死之間。
不同的隻是那時蘇扶臣尚能借著朗朗日光,看見應歸顏的臉,而如今,夜色淒迷,他貼著她,隻能感受到來自她身上的溫度。
夜間山路本就難行,應歸顏為了避開陳\/軍布置在附近的耳目,選了一條隱秘且崎嶇的山道,兩人走得可謂艱難。
為了確保安全,應歸顏和蘇扶臣下馬步行,道:“等過了這一段,地勢能平坦些,到時候再騎馬。”
應歸顏一手牽著韁繩,一手拉著蘇扶臣,一麵探路一麵注意著身後人的安全。
一路而來,他們幾乎沒有過交談,應歸顏有多認真地帶路,蘇扶臣就有多信任且努力地跟著,彼此的手始終都是握在一起的。
蘇扶臣不比應歸顏的身手,盡管已經十分小心,但夜裏太黑,他看不見腳下究竟踩了什麼,一記打滑,險些摔倒。
“小心!”應歸顏整條手臂用力,硬是將蘇扶臣拉到身邊,感覺到腰間環上另一條手臂,有熟悉的氣息將自己團團包裹時,她反而猝不及防地落入他的懷裏。
這一刻,蘇扶臣的心跳那樣強烈,震在應歸顏耳畔,瞬間燒燙了她整張臉。
所幸這會兒黑夜籠罩,應歸顏才能藏起失態,問道:“怎麼樣?”
“讓你擔心了。”蘇扶臣滿是歉意,鬆開了摟在應歸顏腰間的手。
然而那隻握著她的手收緊了幾分,是告訴他,他不舍將來來臨的離別,不隻是因為今夜之後,他們此生不知還能不能再相見,還因為分別的那一刻對他們來說那樣殘忍。
“沒事就好。”應歸顏繼續向前探路。
蘇扶臣聽見夜色裏化開了一聲壓抑的歎息,他問道:“小應,你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