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誌浩哥!誌浩哥!”
穿著黑藍色棉襖的年輕少女,奔跑在坑坑窪窪的村裏的路上,紮著紅繩的兩個粗黑油亮的辮子,在風中飛揚著。
十月末的天,已經很冷了,這姑娘卻沒有戴圍巾,臉都凍得通紅,她的嘴唇像是秋天枝頭果子一般紅,眉眼好似以前的文人潑出去的墨,皮膚像是深冬裏的雪,她的美是質樸的,是純淨的,像是林子裏麵的小鹿,靈動至極,還帶著一股子蓬勃向上的生命力。
這姑娘一路跑進了村西頭最末尾的一處院子裏,剛進門,她先是和院子裏麵正在洗衣服的中年女人打了聲招呼。
“王姨好!”
緊接著,她將揣在懷裏麵還帶著溫度的烙餅拿了出來。
“這是我家中午做的烙餅,不夠的話和我說,我再拿過來。”
中年女人是王玉梅,看見烙餅,她的眼睛都笑彎了,連忙將沾著水的手,往衣服上蹭了蹭,接過了那三張烙餅。
隨手壓了壓,用的麵挺多,真瓷實。
“咋了閨女,來找誌浩的吧,他在屋子裏麵躺著呢,你去吧!”
王玉梅帶著烙餅走到了院子裏旁邊的廚房,廚房的牆都破了個大洞,往裏麵灌著冷風,是個保存食物的好地方。
蘇春蕊小跑進了屋子,看見躺在炕上正蒙著被好像是在睡覺的杜誌浩,眼睛亮晶晶地喊了兩聲。
“誌浩哥,誌浩哥!”
雖然日頭起來了,可被窩裏麵實在暖和,杜誌浩已經醒了,老遠便聽到了蘇春蕊的聲音,在蘇春蕊進來前,套好了棉服。
他從炕上下來,身上的棉服滿是補丁,和蘇春蕊身上幹淨平整的棉服形成了鮮明對比。
杜誌浩長得白淨,手指不算粗糙,看上去就不是經常幹活的,他隨手將被子折了折,扔進了旁邊的櫃子裏。
“怎麼這麼早便過來了?”
他來到了蘇春蕊的身旁,伸手碰了碰蘇春蕊凍得通紅的小臉,有些心疼地說道:“今天外麵風大,你怎麼不戴個圍脖過來。”
蘇春蕊顧不上害羞,將一大早晨聽到的消息,趕忙告訴了杜誌浩。
“誌浩哥!下來通知,說要恢複高考!”
杜誌浩愣了兩秒鍾,有些不敢置信地反問道:“真的?春蕊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村裏用大喇叭廣播的,我想你這邊離大喇叭遠,應該聽不到,果然你沒有聽到!”
“真是太好了!”
杜誌浩看著麵前心愛的姑娘,聽著振奮人心的通知,一時間心情激蕩,難以自控,抱著蘇春蕊興奮地在原地轉了兩圈。
蘇春蕊嚇了一跳,被放下來之後,有些害羞地捶了杜誌浩一下。
“你幹啥!咋忽然抱我!”
杜誌浩笑開了,“反正以後都是我的妻子,等我考上了大學,在城市裏麵找到工作,到時候就來娶你!”
蘇春蕊捂住了紅彤彤的臉。
剛才臉頰通紅是因為外麵的寒風,如今臉頰上的一抹紅色卻因為害羞。
“你說這些幹啥,我不理你了!”
明明屋子裏麵沒有多少的炭,蘇春蕊卻覺得十分火熱,小跑著離開了房間,再次和站在旁邊的王玉梅打了聲招呼,埋著頭便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