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市地處東南沿海近內地的山區,自古以來,這裏就是內地入該省的交通要道。解放前,這裏由大大小小幾百股土匪割據,因為這裏的森林極為茂密,加上山路難行,地勢險要,野獸橫行,故而深山深處多少年都不會有人進入。李敢騎著他心愛的摩托車奔馳在山間的小路上,這裏是他最愛的地方,雖然山路不好走,但每隔一段時間他都要進山來待上一段時間,不僅僅是為了緬懷當年在山中學藝的歲月,更是為了把因為呆在城裏而積累的悶氣盡情地發泄到山野之中,他管這個叫呼吸的新陳代謝。在城裏他隻是個小小的修車工,在這裏他可以是山林的王。摩托車能前進的道路已經差不多結束了,前麵的小路隻能放棄騎行。因為前段時間受了老板和客人的好多氣,今天李敢鬱悶非常,反正也是休假期間,至少有好幾天時間,幹脆,不回去了。以前都隻是到了這裏就不再前進,今天他偏偏要闖一闖,下了車,四處的打量。這路旁有塊大石,茂密的葛藤從大石上垂下來,這是一個絕好的藏車地點。李敢鑽進葛藤之中,拔斷了石下的多餘藤蔓,小心地拋到很遠的地方。然後細心地將摩托車推進石頭下麵,又用塑料布蓋住了整輛車,再將石頭上的藤蔓全都遮下來,仔細地推了好幾層。突然想到車轍印可能會暴露車子的所在,又轉回身,將來路上的車轍一一掃亂,做成好像原路返回的樣子。這些都做完之後,李敢叼著一根草莖坐在石頭的對麵仔細地觀察是否仍有一點遺漏。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前看後看的都滿意了,這才施施然叼著那根彌漫著青草香氣的草莖沿著小路繼續前行。拋下了摩托,進了山,李敢的腳步卻反而更加的迅速了。少年時期受過的訓練在這個時候完全蘇醒了過來,視覺、聽覺、嗅覺等各種感官都被大大的激發到了極限。不知不覺的,一個下午的時間過去了,李敢已經深入深山十幾裏之遠。根據他的記憶,再往前五六裏就是當年學藝的地方,不知道老道士還在不在,或許早已經去世。十多年沒有回來啦,他會責怪自己吧,或許根本不會,老人家樂得清靜,李敢從來都是個搗蛋鬼,不給道爺添麻煩就不錯了。但是,在城裏受了那麼多的氣,又不敢發飆,隻能憋著,一身的武藝施展不開,想想都為那些埋藏著的怒火而不甘,找到道爺跟他聊會天發泄一下也好吧。
這樣憋著火氣再繼續走了幾十米,李敢突然趴了下來,放低了身子躲到草叢中去,腳步聲,這裏竟然會有其他人,這也是李敢確實沒有想到的。以前在這裏學藝時一直都沒發現過除了道爺還會有別的人住著。“難道道爺還在這麼?”李敢心想,但他很明白這腳步聲絕對不是道爺的。道爺的腳步聲每一步都那麼踏實而且漂浮不定,基本上不容易被發現,這也是因為道爺的功力已經爐火純青的緣故,李敢再過幾十年恐怕都還做不到。正想探頭出去瞧瞧,一隻手突然把他腦袋摁了下來,好香!這隻手潔白纖細,力量卻讓人無法抗拒,或者是不想抗拒。轉頭看到一個二十一二歲的女子,瓜子臉,柳葉眉,細細的兩個小酒窩俏皮地掛在兩邊麵頰上,本來還有些不滿也被這笑容都衝到爪哇國了。“你不要命了?”女子低聲地斥責道。這女子能在李敢毫無知覺的情況下到他身後,這讓李敢嚇了一跳,心說這絕對是一個絕頂高手,搞不好有百來歲了吧,要麼就是山裏的妖魔或者神仙,不然這麼可能這麼小的年齡就有這麼好的身手。當下也不敢辯駁,隻能乖乖地低下頭來,從草叢裏窺視前方。其實內心深處,他倒是根本不願意辯駁的,隻覺得就這樣蹲在女子身邊倒也不錯。當下四處無聲,李敢離女子較近,也隻聽得她綿綿細密的呼吸聲,想是內力不錯。為了賺回點麵子,也連忙收攝心神,調勻呼吸,不去和女子說話。李敢不說話,女子倒先發問了:“你內功不錯嘛,哪個門派的,怎麼會來這裏?”既然別人問了,按江湖的規矩,得報一下字號,李敢回答道:“我是峨眉道門弟子,你可以叫我李敢。沒有特意要來這裏,隻是閑逛而已。姑娘怎麼稱呼?”“你叫我方維欣吧,師承來曆恕我不能告訴你。來這幹什麼你也別問。”這女子也是怪了,李敢心想,師承有什麼不敢說的,難不成還跟我峨眉有仇,怕我尋仇不成,說實話,雖說是峨眉弟子,但李敢連武林市都沒出過,更別說去四川了,道爺說是峨眉弟子就峨眉弟子吧,反正跟峨眉也關係不太密切,真有仇也不會找你報的。再說,我一個大男人半夜在這種荒山野嶺雖說不算正常,你一個美貌女子待在這更是奇怪了吧。前方腳步聲逐漸增多了,從草叢裏看去,竟然是好多帶著槍的人,遇到土匪了?武林市沒聽說有土匪啊,李敢覺得很是納悶。一會兒之後,這些人又逐漸走遠了,看來隻是巡邏的。“我們走吧!”女子靠近李敢耳邊輕聲說道。隻見她縱身而起,兩腳輕點草尖,稍一借力,已經飄向遠處,“好俊的輕功”李敢心裏讚歎道,幸好跟老道也學了些輕身功夫,不然這下可丟臉了,跟著躍出,但李敢的輕功明顯不是那麼好看,每一步踏在泥地上,雖然腳步不響,但就好像在跨步一樣,實在不能算什麼上等功夫。李敢跟著女子來到一個山洞前麵,女子一矮身直接鑽了進去,李敢也隻好跟著。山洞裏別有洞天,一道瀑布直接墜落在洞內,形成了一個深潭,深潭邊上卻有個可容納千餘人的大廣場。種滿了花草。那奇怪的花草頂著一個圓滾滾的大腦袋,好像是大蒜長倒了。“這是什麼?”李敢奇怪地問。“罌粟,是毒品來著。”似乎很出乎女子的意料之外,這男人竟然真的不知道這裏種著罌粟,難道他真的不是為這個來的嗎?“哦……”李敢突然想起來了,前段時間聽人說過,有的朋友跑去吸毒,弄得後來賣房賣車,甚至去搶劫偷竊。原來這就是毒品啊,長見識了。這個山洞李敢倒是來過,以前老道就住在這裏。難道說……不會吧,老道怎麼會做這種缺德事呢?搖了搖腦袋,似乎想把這種不敬的想法拋出腦海。正在這想著,女子已經在旁邊忙活著啦。她往花叢中拋進了很多的稻草柴禾,李敢也四處幫忙搜集著堆過來。不一會花叢中已經堆滿了幹燥的柴禾稻草,女子拿出打火機,四下裏點火。整片花海都起了火光,空氣中彌漫著奇異的香氣。“我們快走!”女子招呼道。但那些巡邏的嘍囉見到火光已經趕回來了,舉槍向二人射來。二人都身具輕功,很快躲開。嘍囉們繼續射擊著,用步槍向二人發泄著怒氣。一時間山洞裏槍聲四響、流彈橫飛。李敢拽著女子往洞口逃去,側身一掌擊打在錯身而過的一個嘍囉身上,那人應掌噴著血飛出十幾米,想是活不成了。後麵的嘍囉們嚇了一跳,同時往後縮了一下。李敢乘機帶著女子逃出山洞。後麵的槍聲依然不依不饒地追打著。幸好兩人輕功都很不錯,帶著嘍囉們在山裏轉了幾圈,甩掉追兵,找到出山的路。到了路口,李敢拽出自己的摩托,對女子喊道:“上車,我們快走!”二人駕著摩托衝出十幾裏地,未曾發現有人跟來,想來那些家夥還在山裏轉著圈子,心情一下子就放鬆了,開始談笑起來,李敢說道:“方小姐,你幹嘛跑去燒人家的東西,不怕惹上那些人嗎?他們可都有槍啊。”“這麻煩你也惹下了,你不怕嗎?”方維欣笑笑說道。對於惹麻煩,李敢倒是一向抱著無所謂的態度,反正麻煩本來就不少,不差這一些。進了縣城,方維欣向李敢告別,還特意叮囑他這段時間少出門,省得碰到那些人麻煩。李敢無所謂地聳聳肩,攤開手說道:“碰上也沒辦法啦,聽天由命吧。”然後就告別而去。以李敢的性格,這種事情第二天起床早就忘得一幹二淨了,“哇!”從他那類似於狗窩的地方跳起來,“快十點啦!”完蛋,休假後第一天就遲到,趕緊去上班吧,豬頭老板要發飆啦。什麼山洞啊,什麼罌粟啊,這都好像是其他世界的事了。胡亂的穿好衣服,跨上摩托就往車場衝去,快到路口的時候,掏出三個一元的硬幣,食指連彈,“當,當,當”三聲,直接彈進一個攤子的錢箱裏,摩托經過順手抓了一份油條饅頭豆漿,跟老板道了聲謝,就邊吃邊開著摩托趕去上班。李敢的預測一向是相當準確的,尤其是在遲到被抓到這件事上。在大門口就被老板碰上,一頓亂罵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免去的,也好,這震天動地的聲音可以把耳屎震一點下來,省得掏耳朵。然後趕緊趕回自己的崗位。李敢忘了,有人可沒忘,這天中午他們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