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殘雪輕輕的點了下頭，再過了很久，才又道，“伊天城，從一開始，你就準備讓齊塵玉當王，對吧。。。”雖然是問，卻充滿了肯定之意。
伊天城輕輕的把她放下，殘雪往四下看去，才發現自己正在一個山頭上，一眼望不盡的天際，幾顆忽明忽暗的星星閃爍著，用力在綻放自己的光彩。其實，夜也可以很美。人有些疲憊，她把頭枕靠在他的胸前，聽著那強勁的心跳聲，感覺，很安全。他的一隻手，繞過她的發絲，攬上她的肩頭，收緊的手掌，又慢慢的舒展開來。
“天下，有能者居之”，伊天城呼吸著帶有殘雪氣息的空氣，臉龐難得有一絲的鬆弛，抬頭瞭望著遠處的天際。幾個字，卻充滿了霸氣。
“你就是在一步一步的，讓他變成這樣的人”，殘雪輕笑著，露出終於能看透伊天城的神色。
“你覺得是這樣”，伊天城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隻是張開臂膀，幫殘雪抵擋著襲來的寒流。
“他是劍背，寬厚；你是劍尖，鋒利，但其實，你們是一體的，缺一都不可能造就出一把鋒利的劍。”是這樣，在活人墓見他們一起對戰周邦玉時的切合，其實一切都很明了，殘雪偎依著，突然不再感覺到寒冷。
“是嗎？你就不怕自己猜錯了，有一天，我真的要了他的命”。他很平靜的說道，聽不出是真是假。
“那麼，我們打個賭吧，賭你會幫九王爺坐上皇位。隻是賭注。。。似乎對你不是很公平，因為這是一場隻贏不輸的賭博。。。”殘雪從伊天城的懷抱中掙脫出來，瞪著雙眼認真的看著他，似乎回到了數月前的活人墓，眼角隱含的苦澀，無形中被洗去了。
“無所謂，我倒是想聽聽，若是你贏了，想要什麼”，突然之間，伊天城也很想知道在活人墓，殘雪許對著魂石許下的那個願，其中是否有他，現在是否又已經改變了。同樣認真的看著她，想要在她的眼中看到自己的身影，突然間才發現，自己也會怕被遺忘，至少怕她遺忘。
很近，很近，彼此能呼吸到對方的氣息，殘雪瞪大雙眼，在伊天城的眼中看到了自己清晰的臉龐，而且還帶著微笑。隻是，突然一顆耀眼的流星，在他的眼中滑落，她生出一絲不安之感，毫不猶豫，仿佛要用力的抓住他，“要你。。。所以這輩子，你都屬於我了。。。”神色變得凝重，似感覺到些什麼，透著一點哀怨，語氣變得毋庸置疑，“所以。。。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可以死在我的前麵。。。那樣，我絕對不會原諒你。。。”
殘雪把手環在伊天城的頸上，很近，也很緊，臉頰相觸，她頭抵在他的肩頭，用力的抱著，害怕一個眨眼就會失去。能感覺到從他身上呼出帶點冰冷的氣息，不過，卻用力的呼吸著，隻要是他有關的一切，她都想要。就像當初想要知道他的一切一樣，不過現在似乎變得更貪婪了。
伊天城想要緊緊的把她擁進懷中，甚至鑲嵌進自己的身體，卻不敢用力，怕弄痛了她。唯一一次，不是占有，不也不是強取豪奪，隻是，輕輕的抱著她。
他摟著懷中靜靜躺著的殘雪，第一次，有生以來的第一次，他後悔了，不是後悔殺了她父親，而是後悔傷害到了她。“殘雪。。。我殺了你父親，為什麼不恨我。”
“那樣，活著太累。。。我想，我爹也不願我這樣。。。伊天城，把那件事忘記了吧。。。不論後麵還會發生什麼。。。記住，我已經不再恨你，恨你殺了我父親”，殘雪緊緊抓著伊天城胸前的衣襟，她想要知道真相，但她也害怕著逼近真相。像他如此孤傲的人，要是知道自己殺錯了人，而且，還是自己的父親。。。“因為看到了。。。看到了從五毒崖上飄灑下來的曼珠沙華花瓣，那時，我就不恨你了。。。。。。”
曼珠沙華。。。伊天城的手緊緊的收縮著，那一刻，是他把她逼下了懸崖，當時她眼中的絕望與淚，現在想起來，依舊痛。真的是前世欠下的債，今生來還，但為何，上一世的自己，沒有原諒她，是因為怕債全清了，今生就不會相遇。。。雖然覺得很荒謬，他堂堂一個生不怕，死不懼的將軍，居然會去想這些，不過，那一夜，他卻想了很多。
殘雪在房中換了套幹淨的衣服，還好身上受的隻是劍上，稍作包紮後，基本上已無大礙，推開房門，走出院子，抬頭往逐漸開始泛白的天際望去，天快亮了，一切也快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