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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一路騰地坐直了,“給我看?”

“讓你看看,別的警察也被那些蛆惡心壞了,你用不著太難為情。”

馬一路傻乎乎地看著江小流,不知道說什麼好。

彭大勇和周到一時也不知該怎麼往下接話。他倆眉來眼去交換微表情時,江小流又扔出一顆炸彈。

“你們是不是要抓保姆?”江小流語氣閑閑地說,“我可以幫個小忙。”

馬一路熱切地問:“怎麼幫?”

周到不敢再當著江小流的麵批評馬一路幼稚了,他再糙也能看出江小流對馬一路的維護。但周到顯然不敢相信江小流的話,眼前這個瘦瘦的、蒼白的、隻有眼眸黑亮得如同炭晶的年輕女孩兒,渾身上下一股濃濃的冷淡風……

這怎麼可能?

彭大勇替周到說出了心裏話,隻是采用了比較科學的方式。

“那太好了!”彭大勇說,“我們求之不得。你有什麼好辦法?”

“我可以告訴你們一個電話號碼。”

江小流隨即報出了一個有四位區號的固定電話號碼。馬一路想立刻記下來,卻一時找不到紙筆,又怕忘了,嘴裏念念有詞。

江小流對馬一路說:“你不用記,在我腦子裏,你要隨時可以提。”

彭大勇還是對馬一路說:“把號碼記下來。”然後又轉向江小流,用更親切的語氣問,“這個號碼能給我們提供什麼線索?”

“2016年7月6日是個星期三,下午三點一刻左右,我在樓下碰到704新來的保姆,她不會按門鈴,是我幫她開的門。我們一起坐電梯上樓,我到六樓就下了。下午五點半,保姆來我家敲門,說704老太太已經留下她了。保姆說她是個文盲,也沒有手機,想借我手機給家裏打個電話報平安。我按她報的號碼幫她撥了電話,她是用方言講的電話,我聽不懂,但一會兒可以複述給你們聽,你們自己翻譯。打完電話她說接電話的是她兒子,還向我道謝,然後她走了。剛才我告訴你們的就是那個號碼,時間比較久,我手機裏的通話記錄已經被頂掉了,你們是警察,可以去查一下,通話時間是2016年7月6日17點32分到35分之間,不會有太大的誤差。”

江小流一口氣說完。

會議室裏一片沉默。

“我沒說清楚嗎?”江小流問。

“你說你手機通話記錄已經沒了,可你還能把通話時間精確到分鍾?”彭大勇努力讓自己保持沉著。

“其實我還可以精確到秒,但我覺得沒必要,反正你們可以查。”

“為什麼?”

“什麼為什麼?”

“為什麼你能記得這麼清楚?當時這件事情對你有什麼特殊意義?”

“當時沒意義,現在有了。”

“當時沒意義,你還專門記下了?”

“用不著專門記。”

“那怎麼能記住?”

“我就是能記住。”

“一個和你沒啥關係的電話號碼你都能記這麼清楚,那你……豈不是得記很多東西?”

“隻要我看到、聽到、聞到……這麼說吧,我經曆過的一切,我都能記住。”江小流看了斜對麵的馬一路一眼,“我差不多就算個記錄儀。”

馬一路目瞪口呆。他想起那天江小流催他進704時,他猶豫地說自己沒帶執法記錄儀。

“沒關係,”當時江小流這樣說,“我就是記錄儀。”

原來江小流既不是在吹牛,也不是開玩笑。

馬一路忽然想到,他預料到江小流會帶給彭所他們一個“震動”,現在,從彭大勇和周到的表情來看,這哪裏是震動?

分明就是一場大地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