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如花美眷,似水流年(2 / 2)

安清歌一臉驚奇,盛雨濛一臉不信,故而錢昊擎隻朝著安清歌說:“我還聽說,穆峻潭為救林錦笙而中槍,還差點喪命。縱然穆峻潭待她如此,她還是狠心殺掉腹中孩子,與別人私奔了。”盛雨濛有些氣憤:“與人私奔的是養蠶女笙笙,你怎可造謠林校長!”

錢昊擎剛要反駁盛雨濛,安清歌卻問道:“林錦笙私奔成功沒有?”錢昊擎說:“自然沒有,這園子大概就是穆峻潭為討林錦笙歡心才建造的,不過那個男人逃掉了。幾年後正值壯年的穆峻潭突發舊疾身亡,據外界猜測,是被那個男人刺殺的。”安清歌問:“那林錦笙呢?”錢昊擎說:“穆峻潭的下屬豈會輕易放過那個男人,林錦笙退出商界和那個男人逃到了美國,從那以後定居在美國,再無音信。”

盛雨濛再也忍耐不了錢昊擎的胡說八道,繞過他率先朝前走了。安清歌雖本能地追上她,然心底一直默念著“穆峻潭”。第一次聽說的名字,卻有很深切的熟悉感。以血腥殘暴為人所憎恨的軍閥裏當真有那樣癡情的人嗎?林錦笙又是一個怎樣的男子或女子?學校館藏裏並沒有林校長的相片,聽聞,自從被趕出燕平林家,因為羞愧,林校長再未在公開場合照過相。而那個英年早逝的大軍閥穆峻潭,也已經被滾滾曆史塵埃掩埋。

林奕赫望向三個學生隱去身影的那條細窄小道,小道兩側是密密匝匝的梨樹,枝上綴滿了梨花。一陣勁風吹過,梨花伴雨落在他頭發、肩膀上,他隨風攤開手掌,掌心落入幾朵梨花,俏皮冰潔。他凝視著梨花,仿若看到母親笑時臉頰浮起的酒窩,便對梨花喃聲道:“母親,萬梨苑的梨花又開了。隻是,遊客不知珍惜,今年的花被折走了許多。花枝凋殘,您一定很心疼。”

其實,父親和母親並未定居美國。當國內改天換地之後,父親以木競天的身份重回故土,把家定在了京陵城外一個偏僻小鎮上,那時的葉執信已是國民政府軍界新貴,父親在他的幫助下得以進到兵工廠做事,為中國軍械發展盡一份心力。

母親曾說,父親在哪裏,哪裏就是他們的家。然而,當日軍鐵蹄肆意侵入中國時,父親再次浴血戰場。母親說,國在家方在,父親自然要誓死衛國。父親奔赴戰場,避世多年的母親為保絲綢業不被日軍毀滅亦再次穿起男裝,重回商界。

想至此,林奕赫無奈一笑,過了這許久,父親母親為人所記的,仍是少年意氣時那段風花雪月。

他驀然抬首,梨花風雨處,花枝搖曳,仿佛看見了兒時記憶裏的父親母親。父親一身青黛色戎裝,氣勢冷峻淩人,母親仍是男子短發,著月白長衫、古月色馬褂。母親朝他走來,臉頰浮起如梨花般的酒窩,澄澈無雜塵的眼眸盈滿笑意。父親跟在母親身後,唯有在看母親時,冷冽眸子才溢有柔情。

三個原路返回的學生驚散了林奕赫眸中的父親母親,其中一個少女在問當年與林錦笙私奔的那個男人是誰?林奕赫搖頭一笑,父親、母親、幹爹林清澤之間的糾葛情緣,也唯有親身經曆見過那段陳年往事才能說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