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閑伏在地上, 察覺有人來到, 心中驚冷, 自以為一定萬事皆休。
不料, 當看見來人容貌的那一刻, 那本驚顫不已的心突然安了下來。
可旋即又有些悸動。
這種種難以描述的滋味,卻都發生在一瞬間。
因為這來者, 竟是顧恒。
西閑抬頭看向顧恒, 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來到, 也不知道他竟做些什麼。
但西閑很快就知道了。
就在西閑望著顧恒的時候, 顧恒也回看了她一眼, 然後目光飛快地從西閑身上掠過, 仿佛要確信她安然無恙。
旋即,顧恒轉身向著同樣倒在地上的太上皇。
太上皇先前將西閑推開之後,正又嘶聲叫人,突然看見顧恒來到那一刻,眼神有些凝滯。
顧恒走近,俯身。
太上皇仿佛預感到了什麼,身子猛然一抽。
然後他又停下來,兩隻銳利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顧恒:“你……”
兩個人對視。
顧恒道:“皇上的苦心孤詣,我知道了。既然這麼想念廢太子,那麼……何不安心的去陪他。”
他的聲音很淡, 很輕, 很冷。
顧恒抬手。
太上皇望著他的動作, 眼中充滿驚悸, 他猛地仰頭,似乎想將顧恒看的更清楚一些:“你竟然……敢……”
“我敢。”顧恒輕聲回答,單膝半跪在地。
太上皇想叫人,但越是緊張,越讓他無法呼吸,臉已有些紫漲。
手指將按向太上皇胸口的那一刻,顧恒垂頭,在他耳畔低低道:“您的對,我喜歡她,很喜歡……所以,我絕不會容許有人山她。”
手輕輕撞落,太上皇本就艱於呼吸,給他在胸前一點,就像是有人死死地扼住了自己的咽喉一樣。
他用力抬頭似乎想要吸氣,但空氣仿佛在瞬間凝成了一團堅冰,讓他無處可活,太上皇張大了嘴,卻無法出聲,隻是死死地盯著顧恒。
顧恒垂了眼皮,起身後退。
他將西閑攙扶起來。
從頭到尾,西閑將顧恒的所做看的很明白。
但在她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他已經幹淨利落地做完了先前她沒做完的。
“你……”西閑看著地上僵臥而死的太上皇,驚魂未定,“你……”
“皇上很快就到,”顧恒並沒有讓她問出口,隻是道:“要委屈娘娘了。”
西閑不知他是何意,隻聽著那句“皇上很快就到”,不禁又看向太上皇。
“別擔心,”顧恒凝視著她的雙眼道:“醒來後,就……”
低低地在西閑耳畔交代了一句,顧恒的手在她頸間輕輕撫過,就在西閑想回頭的時候,突然一陣暈眩。
西閑站立不穩,往後倒下,正給顧恒抱入懷鄭
***
等西閑醒來後,人已經在甘露宮。
帳子旁垂著的明黃緞子刺繡寶瓶樣的香囊穗子微微一晃,她看見一張喜悅的臉:“娘娘醒了。”
是阿照。
緊接著,是趙宗冕近前,俯身問道:“覺著怎麼樣?”
西閑望著他關切的臉:“我……”突然她道,“太上皇怎麼樣了?”
趙宗冕握住她的手道:“不用去管這個。隻是你為什麼要單獨去太極宮,為何沒有讓顧恒陪著?”
西閑聽到“顧恒”,眼前又出現那張看似清冷的臉,他在自己耳畔……
——“醒來後,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一陣恍惚,西閑道:“臣妾覺著沒什麼大事,就不驚動顧統領了。”
趙宗冕道:“你知不知道,那太極殿的熏爐裏放了銀炭香,聞的久了,會讓人神智盡失,甚至發狂氣盡而死。”
西閑一驚:“什麼?”
——是顧恒的聲音又在耳畔響起:“要委屈娘娘了。”
趙宗冕見她臉色泛白,又道:“別怕,幸好救的及時,再調養幾日,不會有什麼大礙的。”
他的聲音格外溫柔,西閑的眼中忍不住有淚醞出:“宗冕。”
趙宗冕輕輕地握了握她的肩頭以安撫:“那老家夥始終是不死心想害你,這次還是僥幸,他的咳喘發作,反把自己先作死了……隻是你以後不要再如此大意了,有什麼就叫著顧恒陪著,可記住了?”
西閑忍住驚怕,也把心中的秘密給牢牢壓住:“嗯。”
不多會兒,泰兒跑了進來探視西閑,又有承吉承祥給奶母抱著來探望,趙宗冕怕他們吵著西閑休息,便隻許他們留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