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一心想護著蘇舒燕,但猛獸跟前,卻仍是膽裂心摧,哪裏敢睜開雙眼看,何況當時冷汗跟不知不覺沁出的淚早把她的雙眼浸迷的生疼,隻依稀辨出身前站著的是個人而已。
當時還不知道,那就是鎮北王。
那狼狽驚險的驚鴻一麵,鎮北王又怎會對她起意?
直到如今西閑也覺著不可思議。
或者正如她告訴蘇舒燕的,那位王爺……果然不是凡類,實在是個奇葩。
她盡力回憶鎮北王的眉目,但心底所能記起來的,卻隻有那個挺身立在長之下的傲然不羈身影。
當時盡管他語聲帶笑,但身上卻透出懾饒殺氣,仿佛比那頭獅子還要可怖百倍。
西閑忙搖了搖頭,將鎮北王的影子甩在腦後。
假如沒有鎮北王的“威脅”,對於蘇家的提親,西閑或許會再多想一想,可是……有這位王爺“珠玉在前”,莫是蘇霽卿,就連先前那位聲名狼藉的曹公子仿佛都麵目可喜起來。
起身走到梳妝台前,把珍珠在耳邊比了比。
潤澤的珠光在光線陰暗的房間裏更顯得皎潔動人,西閑比來比去,終究忍不住把耳璫綴在耳垂上。
鏡子裏的女子,長眉鳳眸,雪色無瑕的珍珠越發映襯的眉眼生輝,美不勝收。
西閑禁不住微微一笑,心底浮現蘇霽卿溫柔注視的樣子。
不料正在此刻,一道電光掠過,轟然雷動,竟像極了那日的獅吼。
西閑驚得回頭,見窗戶仍舊緊閉,寂靜無人,而外間嘩啦啦連聲嘈雜,積蓄了大半夜的雨終於從而降。
西閑突然覺著身心俱疲,看一眼桌上堆著的針線,也不想再去動了,索性明日早起再做。
起身回到床邊躺倒,合眸之際,心中默默地想:“但願……那位王爺隻是心血來潮,隨口,但願他已經忘了,一切到此為止。”
次日早上,大雨便停了,待日出之際,朱夫人果真親自登門,同楊夫人在堂下了半晌話。
西閑因猜到她來的原因,早特意避開了。
等朱夫人去後,母親笑吟吟地來見她,便道:“昨晚我還懸了半宿的心呢,誰知道是這件事,可算是雨過晴了。”
西閑埋頭繡一朵牡丹花:“您老人家在什麼?”
楊夫人把朱夫饒來意明,果然是為了提親過來先通個氣兒的。楊夫人知道西閑內有謀算,便笑握住她的手,又道:“先前那曹家是不成的,那不知道三公子合不合你的意思?”
西閑扭身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親怎麼又問我?”
楊夫人笑道:“那好,回頭跟你父親,他若允了,那這門親事自然就準了。”
因為知道於青青嘴巴快,所以楊夫人跟西閑心有靈犀地都不曾流露半分,且朱夫人也是常來常往的,故而於氏竟不知發生了什麼。
當夜楊夫人把此事告訴了林禦史,林老爺這次卻露出了讚同的笑容:“沒想到蘇家看上了西閑,霽卿這孩子我也覺著不錯,倘若跟西閑成了姻緣,倒可算是作之合了,這很好。”竟痛快地應允了。
又過數日,蘇府便上門提親,林家也應允了,於青青反而後知後覺,她驚愕之餘,不免懷憤,私底下便:“我以為姑娘眼光那樣高,一定得是個王妃、誥命呢,沒想到挑來挑去,也隻撿了個跟我差不多的,可見是心比高……”
這話正好給東來聽見,當即嗬斥了她一番,從此於氏才略有些收斂。
蘇林兩家定親後,西閑為避嫌,從此不去蘇府了。蘇舒燕倒是百無禁忌,時不時地就跑到林府來找西希
因為先前鎮北王一事,陰差陽錯,讓蘇家很沒有麵子,蘇老爺雖隻是個郎中,但也算是太子一黨,又是正經朝臣,而太子趙啟素來以“禮賢下士”“愛民如子”著稱,此事又是他叫人所辦,算來也是他的不是,先前蘇舒燕“絕食”,趙啟十分不安,先是派太子府的詹士往蘇府走了一趟,隆重致歉,又傳蘇郎中進太子府,親自安撫。
故而此事來雖然是蘇家吃了虧,但太子殿下誠摯示好,也算是給足了蘇郎中顏麵,不多時,坊間的議論都也停了,依舊太平。
蘇舒燕是個閑不住,近來氣炎熱,聽大家都往城郊的彙碧山莊避暑。
那山莊靠山而建,從下往上,儼然似是個型的行宮似的,房舍少也有五六百間。山莊之所以如此有名,是因為靠著一個不見底的深潭,喚作彙碧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