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像一隻受到過度驚嚇的麋鹿,呼扇著那雙有著常常的黑色睫毛的大眼睛,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兒,黑白分明的眼裏,有一湖秋水蕩漾著,已經是快要溢出的模樣。
純白色的抹胸長裙,有著長長的下擺,大致上得需要兩個人在後麵拖著,才不會被泥濘的土地弄髒……
可,為什麼呢?
為什麼要穿上這身將要束縛自己一生的枷鎖?
為了他剛剛遇到自己時,曾信誓旦旦的對自己許下的地久天長?還是,還是因為自己的生命中已經不能沒有這個男人?
她獨自一人坐在梳妝台前,看著被淚水弄花的妝容,躊躇的不知所措……
……
梓旭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快要亮了,鬧鍾正在一遍遍的摧殘著神經,他才睡了不到一個小時。
可,他不得不起來!
因為,明天,他要去參加一個不得不去的婚禮,和自己的四個哥們!四個生死與共的哥們!
為什麼不得不去?
因為一個夢,夢裏,她哭的仿佛一個被遺棄的孩子,妄圖用眼淚來挽回一切,他看的傷心極了,可,卻無法安慰她。
這一切,都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沒辦法,也沒理由。
五點鍾,王浩就在自己家的那間廢舊的車庫裏搗騰那輛積了厚厚一層灰跡的兩廂越野,因為有些年頭了,再加上發動機有些故障,雖然前兩天他們已經將車子仔細的修繕了一番,可王浩還是不放心的早起了一個小時……
不對,他們離開的時候是四點,加上半包煙,和一個涼透了的烤餅子,已經是五點了……
他沒睡。
其實也睡不著,腦子裏總是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比如為什麼時間總是乎快乎慢,想快的時候,很慢,想慢的時候,卻一晃神,時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比如為什麼那隻該死的蚊子總是在耳朵邊縈繞,直接咬一口不行麼?我保證不打你!
“轟隆隆……哧!”
……
“轟隆隆……哧!”
……
王浩不知怎麼了,隻是一遍遍的將發動機啟動,然後熄火,過幾分鍾再啟動,再熄火……
仿佛要測試這個發動機,是否真當有質量保證書上寫的那般耐用。
梓旭拉著半夢半醒的睢寧敲王浩家的車庫門時,隻聽見發動機不正常的一聲爆響,然後徹底熄火!
“李冉那孫子不去了,說是剛剛的兩瓶啤酒喝的多了,有些發燒,還有就是家裏的鑰匙不見了,就打車去了鎮上,去他姑家了……”
梓旭對著趴在車底下拆發動機的王浩有些氣憤的說。
“哐哐哐!呯!”
沒人回應梓旭的話,隻有王浩在修車時發出的巨大的,好像山崩海嘯一般的聲響。
……
當清晨的太陽爬上樹梢的時候,發動機才發出洪亮的好像出征時的行軍號一般嘹亮的聲響。
王浩在駕駛位上,梓旭在副駕駛,睢寧一直在後座上,沒醒。
他們要開上一千多公裏,才能到她婚禮舉辦的地方!
至於為什麼不做火車去,是因為那時候,她說過:
等王浩的車修好了,我們五個,出去旅行!去雲南、去西藏、去東北、去新疆!
隻是,車修好了,她卻要嫁人了……
王浩說,一定要開著車去!也許,他心裏還抱著那麼一絲絲,根本不可能的念頭。
……
“她真的哭的很厲害麼?”
寂靜的車裏,王浩滿眼血絲的盯著路,忽然出聲問梓旭。
“我沒見到她,我怎麼知道!”
梓旭的眼裏,也是密布著一根根紅色的血絲,跟王浩眼裏的一樣。
“我是說夢裏!”
王浩強調道。
“是的!”
“為什麼我沒夢到?”
“這你也要爭一下?”
“……”
“……”
……
短暫的對話,絲毫沒有影響到睢寧的好夢,隻是一陣突如其來的巨大碰撞聲,和緊急刹車帶來的巨大慣性,將他狠狠的摔在車座下麵,才將這個一直在睡夢中的家夥弄醒……
“怎麼了?怎麼了?發生車禍了?叫你們昨晚早點睡!早點睡!還非得喝那兩瓶酒!好吧,現在出事了!”
“對了,你們怎麼樣?沒事吧!”
看來,睢寧是徹底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