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路上,三個年輕人就那麼躺在被汽車來回碾壓而顯得十分幹淨的柏油馬路上。
女孩伸手,將長長的頭發微微分開,蒼白的臉上,那雙漂亮的大眼睛正在呆呆的注視著眼前這片湛藍的,仿佛天國一般的天空。
“為什麼想要尋死?”
王浩的聲音幹啞,低沉,好像在嗓子裏塞了一塊棉花……
“哎,王浩,先別管這個女人,我們是不是忘了什麼事?”梓旭轉過頭,看著已經一咕嚕坐起來的王浩,頗有些納悶的問。
王浩的視線從女人身上移開,然後看著已經衝出高速路的貨櫃車,然後猛地與梓旭對視一眼,“貨櫃車裏還有人呢!”
然後兩個人撒丫子就朝貨櫃車跑去,而那個女人,則繼續躺在地上看天。
天上的雲,好像一朵朵棉花糖,飛的很低,好像一抬手就能夠到,女人輕輕的將滿是汙跡血痕的手抬起,遙遙對著天空中的雲朵,不知在想什麼。
“睢寧!你打完電話沒?快點過來幫忙!我車後麵有個鉗子!拿著!”
王浩大聲的呼喊著還在車裏打電話的睢寧,手上依然和梓旭翹著貨櫃車的車門。
車裏就一個人,歪倒在椅子上,昏迷,怎麼也弄不醒,梓旭伸手測了鼻息,還有氣。
當睢寧帶著鉗子跑來,然後三個男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將變形的車門弄開,然後那個貨櫃車司機才幽幽的醒來。
然後,他自己下來了,看了看目瞪口呆的三個年輕人,然後操著一口濃鬱的湖北山窩窩裏的土話說:
“是你們撞得我麼?”
三人搖頭。
司機看了看已經傾覆在馬路上的小轎車,又看了看車牌子,又看了看車標,頓時一歎:
“A6……還不是本省的……活著沒?”
前一句是自言自語,後一句是問三人。
王浩伸手指了指一身白色紗裙躺在路邊上的女人,頓時那司機嚇得臉刷白刷白的。
他看到那“屍體”忽然抬起一隻手,指著天空,就剩下忽然憑空立起來,蹦蹦跳跳的衝過來掐死自己。
見司機被嚇得那副模樣,王浩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
“活的!”
嗯,活的,就跟在魚市裏說一條還在水池裏遊動的草魚,或者鯰魚什麼的……
司機順順氣,然後忐忑的看著女人躺著的那邊,嘴裏快速的跟王浩說了一大堆話,但是可惜的是,王浩沒聽懂。
其實一開始他說的那一句,三人都是半猜著回答的。這次的對話,又快又急,三人的英文又不是很好……好吧,其實這跟英文沒什麼關係。不過也大致說明了三人都沒什麼語言天賦。
路被車禍堵了,王浩他們過不去,隻能和女人還有司機在原地等待警察的到來。
更為奇怪的是,這條路上,這麼長時間竟然一輛車也沒過來?前麵那個縣城該是有多荒涼?
這條路的終點站就是王浩他們的終點,對此,王浩不覺得自己的車能在婚禮開始前趕到。
他已經絕望了!
“你說,人活著,是為了什麼?”
女人依然躺著,眼睛掙得大大的,瞳孔中倒映著湛藍的天際和一團團潔白的棉花糖。
“造孽唄!”
梓旭應著女人的話,煙嗓子在說出“造”這個字的時候,有一種極為濃鬱的東北老爺們的味道,而“孽”字,又帶有濃鬱的京味。
沒錯,梓旭是純種北京人。
據他說,他爺爺的爺爺參加過義和團!
至於梓旭為啥來這麼個偏遠地方還跟王浩他們認識,誰都說不上來,隻是每次喝酒的時候,隻要一說這事,基本就剩下梓旭一個人在那邊喝悶酒了。
所以大家都知趣的不提,所以,也就沒人知道。